三两蜜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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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没来由的烟火,一碗甜中透着酸楚的绵粥,就这样平淡的交织成了晚暮的一抹温馨。

江予辰不善于表达,但是对于靖无月的苏醒还是满心欢喜的,可是对方却在愈来愈逼赳的空气里,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紧迫感,病恹而苍白的俊颜瞧不出一丝往日的活络与明媚。

这段时日的相守,就像一场粘稠的梦,迟早会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时候被仇恨推醒。

靖无月目光深沉的捧着那只空碗,就像捧着他那颗惶惶不安的心脏。

厨房内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靖无月感到了冷,于是他站了起来,将瓷碗随手搁置在灶台上,说道“夜深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天际的烟火不知何时开始断断续续的了,好半晌才迸射一颗出来,炸出来的花束也并不那么耀眼了。

但是每一朵烟花的迸射就像一次心灵的取悦,江予辰总会微笑着相迎,他点了点头,说“好。”

与此同时,一并望着这些烟花的,还有在酒馆中对饮的南栖与巫澈。

连日来的忙碌,将南栖稚涩的面孔平添了几许风霜,细嫩的手指也因搭弓射箭的频繁而伤痕累累的。

巫澈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墨袍上滚着肃冷的银边,一张带着戾煞的俊颜,不怒自威,让他看起来十分的不好惹。

南栖端着酒杯默默的喝着,桌面上摆着她最喜欢的烤羊肉与枣泥山药糕,以往这些菜肴端上桌,南栖一定是食指大动,饱食一顿不可的,但自从她遇到了揽月山庄的弟子,知晓了父亲在前线抗敌重伤的事开始,就连这杯中的烈酒,都失去了它原有的味道。

她已经食不知味的好些时日了,可偏偏有的人却少根筋的视而不见。

巫澈夹了一筷子山药糕放进了南栖的碗里,说道“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呢饭也不好好吃。”

南栖将空了的酒杯放在桌面上,说道“没什么,就是最近太累了,有些吃不下。”

“那你还点这些菜做什么”巫澈翻了她一记白眼,“是银钱太多,还是喜好铺张浪费”

巫澈虽然贵为氐巫寨的大祭司,可从小也是个食不果腹的可怜人,自从他成了蛊,就再也没尝过饭菜的滋味,而天性对于食物的渴望,又让他极是看不惯这种浪费的行为。

南栖听他这样说,也顾不得生气还嘴,只是机械的抓起碗中的食物往口中塞去,嚼也不嚼的就咽了下去,待一块山药糕塞完了,她又开始抓起盘子里的羊排吃。

已经冷透的羊肉散发着孜然也掩盖不住的腥膻之气,没吃几口,南栖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犯得着这样虐待自己吗”巫澈斟过一杯茶,推在了南栖的手边,“我不过是说了你一句,你可倒好,不回嘴就耍脾气,真是难伺候。”

猛喝了几口热茶将口中的油腻与腥膻都冲淡了下去,南栖这才止住了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她抬起一双湿润的眼睛,苦笑道“你既然知道我不好伺候,还总是拿话刺激我”

“本祭司向来都是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温热的茶气轻轻的沾染着南栖的睫毛,楼外脏雪的寒凉慢慢的渡了进来。

“巫澈”南栖叫他,“你有没有想过,找个伴”

巫澈正端着酒杯喝酒,乍一听到这句话还有些听不明白似的茫然,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所指是什么,遂漫不经心的说道“没想过。”

“”,南栖缓缓的抬起头,“是现在不想,还是将来都不会想”

“我也不知道。”巫澈将目光望向窗棂上张贴的喜鹊报春的剪纸上,说道“我不入轮回,是三界都不承认的怪物,能有命活着,就算是天大的恩赐了,找个伴你是指望我给它养老送终吗”

南栖突然有了一瞬如坠冰窟般的难过。

是啊她是人,就算修仙有所大成,凡尘的光阴也不过是延续个几十载,到最后还是难逃因果循环。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有着逆天的体质,只要这世上巫蛊之道不断,他便可以永久留存。

他们两个,注定是要分道扬镳的

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处,让南栖对巫澈的爱意又浓稠了几分,她越发的想要去斩断自己跟漆怡海这段秒明奇妙的孽缘,她想要勇敢一次,去放肆的追寻自己的幸福。

哪怕眼前这个男人不被世俗所容忍,却也是她放入心尖,至死不渝的憧憬。

巫澈不知道女儿家的心思,她以为南栖是好心,想要给自己拟定一门亲事,于是他笑着说道“我这个人,一项崇拜强者,对于这另一半嘛,没有我强的,本祭司是看不上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天下放眼望去,谁能有我强呢”

他只是阐明事实,并没有嘲讽南栖的意思,可是这个少女却真的是想歪了,她认为巫澈是知晓她的心意的,而他能笑着说出这些话来,就是在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好让自己能有自知之明。

南栖的眼角因这些话越发的涩痛,她极力的低着头,说“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说完,巫澈又自顾自的斟起酒来,直到这餐饭用完,南栖也没有在答过一句话。

两个人付完了饭钱,便一前一后的行走在点将大道上。巫澈乃是巫蛊之身百毒不侵,纷纷扬扬的黑雪对于他来说,益处多过坏处,而南栖则撑着一柄缠枝金桂的油纸伞,舌底压着一枚固元丹。

巫澈对于南栖抱着何种心思,谁也不知晓,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但如果这一生中,对于他来说最割舍不下的人,除了靖无月,大概就只有背后这个喜爱风花雪月的小姑娘了。

巫澈今日的心情甚好。点将大道上罗雀的商铺还在掌着迎客的油灯,途经一间首饰铺的时候,尾随在他身后的南栖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南栖伫立在大街的最中央,侧着头望着铺子里伙计的颓恹,与案板上珠钗宝玉的交相辉映,心底犹然萌生了一种艳羡的念头。

在坊间,男女定情都会互赠一件首饰作为信物,以求约定三生,期盼白首,不管这物件的贵贱,都代表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至死不渝。

南栖只要一想到往后的余生,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不曾动心过的人,就觉得这余生的安定与繁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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