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数钱（1 / 1）

这俩馋猫吃得满口流油、一本满足，陆嫣然也志得意满，在下一个赶集日，三人带上炸好的香肠杀到摊位处，果然又引来了更多的捧场食客，气得卖烙饼的汉子直接挑着担子去了别处。

陆嫣然朝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其实她完全可以换个地方卖煎饼，凭她的吃食和手艺，在哪儿不能赚钱？但这种使阴招的小人若是得了意，那才真是没了道理，这种歪风邪气绝不能助长！她偏偏就要他们看见，她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姑娘，无论顺境逆境她都能坚强求生、永不气馁，活得比谁都好！

香肠是过油炸好的，味道虽赞，但到底不是陆嫣然记忆中的满街飘香，谁没有被放学路上喷香的烤肠勾起过肚里的馋虫呢？她有点遗憾地想，若是有个地方可以现炸现卖就好了，如果她有个固定门脸的话，那能做的食物必然会大大增多

“陆家妹子，你想啥呢？”姐妹俩一人拿着一根烤肠吃得正香，她们因借桌子结缘，后来陆嫣然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几句米糕的改良做法，姐妹俩蕙质兰心、一听就懂，回家后试着做了出来，果然生意更佳，自此两相交好。

她们是小镇上的人，自然比陆嫣然更有门道、更知道行情，她试探着问道：“自从上回有人闹事，妹子心里总不安稳，老怕被人赶走我心里琢磨着，如果能在镇子里租个门面，那就稳当多了，只是不知道要多少银钱？”

“吓！妹子真有志向！”姐姐讶异道：“咱们现在摆摊儿做买卖，所花费的不过是个原料钱，其余都是赚的，可若是租下门面，光是房租便是一大笔负担，若赚得不够多，只怕得不偿失呢！”

“姐姐这话我就不爱听，难道咱们摆一辈子小摊儿不成？”妹妹撅着小嘴儿，亲昵地拉着陆嫣然的手，“要我说，陆妹妹想得好！有个铺面才是长久之计。咱们镇子小，只有东西两条大街，东街住的都是富户，清静人少；这儿就是西街，因为大集人来人往，平时也比较热闹。”

这么听来，东街是高档住宅区，适合开私家菜馆，西街是商业区，开小吃铺、大排档最合适不过，陆嫣然心里已有盘算，她们的事业刚刚起步，当然要走群众路线、薄利多销！铺面完全不用多好，就当作是个有遮挡的路边摊，有灶台火眼、能备菜的后厨就行！想想麻辣烫、过桥米线、烧烤、串串香这些风靡一时的小吃吧，现在正是秋冬之交，到时候热热乎乎的一碗骨汤拉面下肚，还怕赚不回租金？

“西街的铺面，要多少租金？”

“大概十两银子，能租上一年吧”

陆嫣然一听就哑了火，十两银子！老天爷，她连一两银子长成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呢！她已攒了一个陶罐的铜钱，可一想到把这一罐铜钱换成那么一丢丢的银子，她就觉得亏得慌——自从重生以来，日日挣扎在温饱线上，她已经被迫成了一个葛朗台似的守财奴。

“能按月租不？”一年十两，那一个月的租金大概是八百多文，留下过日子的钱，她倒还付得起。

“似乎很少，”姐姐道：“妹子若真有心租，我们便帮你留意着。”

“那真是谢谢姐姐们了！”陆嫣然合计着回去就将罐里的铜钱清点一遍，有多少水、和多少泥，总得心里有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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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陆嫣然探头探脑地关上门窗、点上油灯，像做贼似的悄声道：“去，把钱罐子搬过来。”

“知道了”陆小虎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他扒开厨房的干草堆，从里面抱出一个粗陶罐子，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才闪身进了主屋。

陆小虎将陶罐放在桌上，微微摇动的烛火照在陆嫣然脸上，配上她凝视钱罐时虔诚的眼神，生出一种诡异的仪式感，陆小虎霎时觉得姐姐好像村里跳大神的巫女——这些钱都是她用法术变出来的！

陆嫣然把今天的收入倒进陶罐里，铜钱相撞发出“噼里啪啦”的金属脆响，她满足地笑了出来，不由感叹道：“听，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好听、真好听！”

眼见着她和陆小虎都一脸迷醉，齐月眨了眨眼睛，难以理解她们这种世俗人肤浅的快乐，抱着自己的书趴在床上翻看，自去找书中的黄金屋和千钟粟。

陆嫣然誓要把钱数出风格、数出水平、数出仪式感，她一把把将罐里的铜钱捧到桌面上，眼见着铜板堆出了个小山，陆小虎忍不住“哇”了一声，发痴般喃喃地说：“姐，好多钱啊！咱们竟然有这么多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陆嫣然昂着头道：“那当然，咱们每次去集市上卖煎饼，少说也得挣个三四百文！最近又做出了香肠，卖出一根就能净赚两文，利润就更多了！”

她清了清嗓子，搓着手指、眼冒精光，“一百个铜板堆成一摞，咱们开始数钱吧！”

“一文，宝贝儿！两文，蜜糖！三文，心肝肉”

姐弟俩数得不亦乐乎，这些铜板都是她们的劳动所得，没偷没抢、挣得堂堂正正，不带一丝铜臭，只有汗水苦涩的咸味儿。陆嫣然重生之后，虽然感觉这个时代的生活远不及以前方便快捷，但却领会到了现代生活所没有的乐趣——清晨露水未晞的菜园、鸡鸣犬吠的自然之音、人与人更贴近的距离、还有这一枚枚的铜钱。这里的每一文钱都是她用勤劳的双手挣出来的，是用一颗颗汗珠子砸在地上化成的，这钱数起来可比账户上一行行冷冰冰的数字带劲多了！

陆小虎把铜钱一个摞一个地摆高，心情也跟着大好，穷怕了孩子显然也特别享受这个过程，故意在摞钱时把铜板弄出“啪啪”的清脆声响。一只手突然推到了他的“钱塔”，数好的钱币“哗啦”一声散落满桌，陆小虎却一点都不生气，和瞎捣蛋的姐姐对视一眼，都“嘿嘿”笑了起来。

她们的快乐特别简单，一堆铜钱就能数得快活似神仙，眼皮子是浅到家了，可这快乐又是那么真实不虚，因为他们数的不仅是钱，也是更好生活的希望！

“一、二、三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陆嫣然用手指着钱堆清点，这桌上竟足足有三吊钱又七百多文！那就是三两半多银子！虽然和能租下门面的十两租金还有很大差距，但是她已看见希望和盼头！

陆嫣然把钱收回钱罐里，让陆小虎放回干草堆中藏好，她走到床边，见齐月低垂着眼睫，还在聚精会神地读书。她调皮地用手指去撩动他长长的睫毛，齐月扭头向她一笑，陆嫣然心里一颤，忽然想起一件大事——齐月的玉玦还押在当铺里呢！

她不免纠结起来，现在他们有三两半银子，是先花二两去赎当呢？还是攒着去租铺面？直到睡下，她都还在望着屋顶思忖，想到半夜，陆嫣然终于下定决心，她翻了个身，抓住齐月的一缕长发，模模糊糊地说：“阿月，抱歉啦，让你的玉玦再等等，我早晚会把它赎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