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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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如穗顺着记忆寻到阁楼顶端的钥匙,登上那间小小的储物室。

  这是她年少时最爱来的地方,里面放的都是些舍不得的旧物。

  比如,她曾将何镜十五岁生辰宴临摹的诗词放在这里。

  小阁楼中东西不多,几乎一眼便能看全,可

  唯有三个物件是她看了半晌也记不得何时放进来的。

  一个锦囊,一幅画卷,最后是一封信。

  绯[se]锦囊上绣着一对鸳鸯,针脚细密,绣法乃是京中流行。

  锦囊里面除却一卷细丝再无别物,戚如穗握着那卷细丝,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琴弦,可惜断了几处,已无法使用。

  她拆开那副画卷,一幅丹青画瞬时延展开,卷上所绘乃是妻夫琴瑟和鸣之景。

  少年笑容明媚,他指尖停着一只蝴蝶,递向身旁女子,而女子则是看着他,神情温柔含笑。身后蝴蝶纷飞,鲜花环绕。

  画中人像栩栩如生,正是她与何镜,而画中地背景则是戚府的花园。

  落款时间是六年前,许是年头太久,连边缘都开始泛黄。

  戚如穗指尖发颤,她缓缓放下那幅画,最后拆开那封信。

  ‘休书’

  陈旧墨迹映入眼帘,正是戚如穗自己的字迹,除却这两个字外,纸上什么都未写。

  戚如穗眨了下眼,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几乎喘不上气。

  她深吸了[kou]气,力道几乎要将宣纸捏碎。脑中闪过很多片段,可那记忆转瞬即逝,她拼了命试图抓住也才记住零星几个。

  戚如穗看见自己一人在阁楼写下这封休书,却执笔半晌,余墨滴落晕开,她也未写下何镜的名字。

  又看见那年[chun][ri],她特意寻了江南最有名的画师,那年茶花开的正艳,而何镜站在花丛中,眉语目笑。

  戚如穗还想起很多,有何镜为她洗手作羹汤的场景,有两人与文声月一同用膳的场景,还有她牵着何镜的手在花街上游玩……

  记忆走马灯般从脑海中飞快闪过,却不停留一瞬。

  若再回想,便是快要爆炸一般的头疼。

  戚如穗仿佛溺水般喘不上气,在她想起来的记忆中,皆是和谐美满的场景,她看起来和何镜十分恩爱。

  这才应是对的,而非文溪所言,她与何镜从琴瑟和鸣走到相见两厌。

  戚如穗回到院内时,远远便迎来一人,她眯了眯眼,只见昨夜那男子身着一袭白衣,正迎面向她走来,较好的面容上藏着娇羞。

  “小姐回来了,可叫童儿好等。”

  柳童身侧的文溪眼中有些无奈,“小姐,您回来了。”

  戚如穗这才淡淡应了声,文溪瞥了柳童一眼,解释道:“主君担忧小姐身旁无人,便叫柳公子暂且跟在您身旁伺候,当个传话的。”

  不过一届伶人,文溪唤他一声公子已是给足面子,可他偏偏还不满足,文溪话语刚落便急着出声。

  “小姐,童儿已备好晚膳,只等小姐回来便可用膳。”

  他语气中尽然是讨好的意味,戚如穗蹙了蹙眉头,似当没看见他这个人,径直抬步回了屋,文溪与柳童同时跟了上去。

  屋内已摆好午膳,可她却没有任何胃[kou]。

  文溪看着戚如穗苍白的脸[se],担忧出声:“小姐可是不舒服?可要唤李大夫来瞧瞧?”

  “不必了。”戚如穗唇角紧抿,声音有些低哑,“朗月阁收拾的怎么样了。”

  “回小姐,主屋已收拾的差不多,其他屋子明早也能收拾完。”

  戚府仆奴众多,收拾一座院落并非难事。

  戚如穗点头,“院里那些摆饰,便先按以前的摆吧。”

  见小姐起身朝朗月阁走去,文溪抬步跟上,唯留柳童一人僵在原地,他刚[yu]跟着走,可文溪将他拦了下来,语气不善。

  “柳公子,主君只让您在院里伺候小姐。”

  文溪的意思很明显,他不过一个留在院里暖床的玩意,没资格去少主君居住的朗月阁。

  朗月阁能在建立之初便定为正夫的院落,其中[jing]妙便在于戚如穗的卧房能从侧廊连通朗月阁卧房,中间仅隔了两扇门。

  侧廊颇窄,只能容两人并肩,红木地面被擦至洁净如新。

  戚如穗走的极慢,拐过转弯,再往前便是朗月阁的主卧,两个端着水盆抹布的小厮前后进来,与戚如穗正好撞了个相面。

  两人原本还有说有笑,见到小姐时顿时闭上嘴当无事发生,正在他们打算离开时,小姐忽然开[kou]。

  “少主君当年为何从朗月阁搬走?”

  两人吓了一跳,互相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开[kou],“回小姐,奴不知此事。”

  见小姐面[se]不虞,他心间更是瑟缩,索[xing]跪在地上,盆中清水险些洒出。

  戚如穗沉默了瞬,“算了,你起来吧。”

  “是。”那小厮端起水盆,垂下头便小步离去,速度生怕她后悔似的。

  侧廊的动静引来文溪,她本[yu]训那俩贪玩的小厮,在看见小姐时便吞下要出[kou]的话,可小姐却转头看向自己。

  “前年九月,何镜为何从朗月阁搬出去?”

  文溪顿了顿,低声道:“少主君犯了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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