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四更合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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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话问你。”轻声地说,红嘴巴嘟嘟的,凶得很。

        班哥“嗯”一声。

        “齐崇死了,你知道吗?”

        “知道。”

        “你知不知道,他怎么死的?”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宝鸾忍不住用手指戳戳班哥:“说话。”

        话音刚落,一双手将她搂过去,宝鸾立马去抓玉枕,被班哥牢牢抱住,他下巴抵着她肩头,慵懒的语调随滚烫的气息呼过她侧颊:“死了就死了,他死了不是更好吗,你不用嫁他,也不用去幽州了。”

        宝鸾在他怀里动弹不得,拿来做武器的玉枕触手可及却拿不到,她扭了又扭,身体和神情一样别扭:“谁准你抱我,不准抱我。”

        “抱着才能好好睡一觉。”班哥用下巴蹭蹭她的小耳朵,少年音柔得滴水:“我杀气重,有我抱着你,再凶的恶鬼,也不敢近你的身。”

        “你怎么知道我怕鬼……”宝鸾捂住嘴,透红的面庞仍执拗着,紧绷的身体却已经放松下来。

        “你说我怎么知道?”班哥点点她的肚子,温声道:“因为我是你肚子里的虫,所以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怕鬼的宝鸾胆子格外小,被拥在班哥热乎乎的怀抱里,听他耐心地哄着,人也渐渐软下来:“……我背地里骂了齐崇好多话,我还扎了个小人咒他。”

        班哥轻轻拍着她哄道:“巫蛊能咒死人的话,还打什么仗,直接绑几个道士和尚去前线开坛做法好了。”

        宝鸾被逗笑:“我们有道士和尚,他们有祭司巫师,不知道谁更厉害些?”

        “那肯定是我们的道士和尚更厉害些。”

        “为什么?”

        班哥说起战场上遇到的一件趣事,一个小道士被某个草原部落抓住成了奴隶,最后反杀的事。宝鸾听得津津有味,倒忘了害怕。

        宝鸾今晚没有吃饭,班哥一边说军营里的趣事,一边哄她坐起来吃点东西。哄着喂了半碗荔枝奶粥,重新替她擦牙洗手洗脸,抱回去继续搂着睡。

        “乖,别怕,我来驱鬼啊。”

        “驱鬼要亲亲?”

        “不用。”

        “那你亲我耳朵作甚?”

        “因为亲脚你嫌脏。”

        “哼。”她闭上眼。

        “哼哼。”他学她。

        “哼哼哼。”宝鸾不甘示弱。

        班哥:“汪汪汪汪。”

        宝鸾笑道:“小狗!你学狗叫,是小狗。”

        班哥嘬她耳垂,浅浅地磨,轻轻地添,不太熟练,全凭本能逗她,耐心而青涩,声音有些沙哑:“小善,我叫得好听吗,以后天天做你的走狗,要不要?”

        宝鸾身体越来越软,晕乎乎的,好似染风寒发烧,四肢无力,额头和脸颊烫红,咬着嘴巴发出模糊的气音,自己也不知道在哼哧什么。

        半昏半沉,迷迷糊糊地,到最后竟然也睡着了。

        班哥气不过,想晃醒她问问宝鸾哼哧哼哧了什么,对着她香甜的睡容,又狠不下心吵醒她,在两只玉白的小耳朵上分别狠狠嘬几口,还是气不顺,钻到薄被那头捞起小巧圆润的脚趾头啃了啃才好了些。

        “坏孩子,我的坏小善。”他这样唤她,身体紧紧贴住她,像怀抱玉玺的年轻霸主,热血沸腾,精力蓬发。

        ……

        端午节将至,家家户户在大门口悬上艾草,女郎们忙着编长命缕祈福,郎君们忙着采药沐浴喝菖蒲酒去邪。

        热气腾腾的陇右仲夏,公主府也开始张罗端午过节的事宜。

        距齐崇的死讯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宝鸾给他烧了纸钱和大宅以及一大群纸美人,请了道士和尚为他念经。她尚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长安那边封存了此案,她只当他是搅入了朝堂争斗。

        至于曾经让班哥替她退婚的话,宝鸾没有想太多,班哥说不会让她嫁,她只当他是安慰她,压根没有想过他会亲自去长安,更猜不到早在她开口之前,他早就布下醉春楼的那场杀局。

        未婚夫死了,日子照过,端午节前一天,宝鸾在水边花园凉亭,和人一起编长命缕。

        睡午觉的时候,天刚下过一场雨。这会子路已经干了,亭檐的露珠早被日头炙走,池边杨柳怏怏,水里芙蕖晒得像打翻了胭脂。

        宝鸾捋捋丝线,随意编了几下,不太认真,半成的长命缕在手心沾一沾,很快被丢下。粽叶成了她手里的新欢,学惠敏编蚱蜢蜈蚣,编得四不像,反倒乐陶陶。

        小郑夫人对着甜食进退两难,公主府的膳食养得她腰身胖一圈。想吃不敢吃,专心致志和自己纠结来纠结去。

        杨夫人照常做她的马屁精,宝鸾拿粽叶玩,她也拿粽叶玩,五句话里总有三句是奉承话。

        平时眼高手低的钱夫人和金夫人,今天倒最认真。

        钱夫人一边编长命缕一边同金夫人话家常,宝鸾偶尔听上一耳朵,正好听见钱夫人开解金夫人。

        “我们这等人家,说是富贵窝也不过为,富贵窝是什么,是一等的人物一等的权势,才能堆成一个富贵窝。要在富贵窝里待得舒服,首先我们自己得先端住。旁人眼红,那是常事,说明你的日子过得好,你何必理会那些眼红的人?”

        金夫人叹道:“我就是听不得别人那样说我。”

        钱夫人说:“听不得就不听,再年长的奴仆也是奴仆,不懂事,责罚便是,何必同她对嘴?你会和猫儿狗儿对嘴吗?”

        金夫人点点头,仍是烦恼:“可我夫君……”

        “他为那老奴说话?”钱夫人一改之前言之凿凿的话语,语重心长劝金夫人。

        “夫唱妇随,既然他发了话,那你还是不要得罪他,且忍让一时,将那老奴请回来。做妻子的,最好还是以丈夫为先,讨好他顺从他,夫妻之间才有情分。”

        宝鸾噗嗤笑出声。

        钱夫人望过去。

        宝鸾微笑,声音朗朗。

        “夫妻情分,用本朝的话来说,是丈夫和妻子彼此有情,彼此谦让包容。光一人顺从讨好,那叫一厢情愿。都念过书,都学过诗经,诗经里一厢情愿的人,哪个落得好下场?”

        “金夫人,你府里老奴倚老卖老,对主人妄加诽谤,你罚她是理所应当的事,再者,你如今掌家,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你的丈夫好生糊涂,竟为了外人,宁肯委屈自己的妻子,这丈夫不要也罢。”

        钱夫人倒吸一口冷气,想开口说上几句,又怕冲撞公主,只好闭嘴。

        金夫人迫切的眼神望着宝鸾,想她再多提点几句,又怕她说的话太重,小媳妇似地将手搭在膝上,半天不言语。

        宝鸾抿一口清茶,身板坐得笔直,耳边别着四不像的蚱蜢,端庄中透出一份天然的可爱:“当然,我不是说让你和离,你丈夫虽然这件事做得不对,但他只是糊涂,并没有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金夫人乖巧问:“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宝鸾掰着手指:“第一,人赶走了,不必再接回来。第二你赶了你丈夫的老奴,和他扯平便是。”

        怎样个扯平法?她自有主意。

        “你的陪嫁侍女里,肯定有等着发配成亲的人,你随便挑一个,提前为这侍女选好丈夫,给她厚厚的嫁妆,让她当着你丈夫的面,学那老奴张狂的样子。”

        小公主慢条斯理,字字腔圆。

        “老奴如何当面挑衅你,你就让侍女如何挑衅你丈夫,让他尝尝被人当面非议的滋味,看他是否还宽容得了。你丈夫再恼怒,也没资格动你的陪嫁,事后将这侍女发配出府,等她府外成了亲,还能替你打理嫁妆铺子,此为一举两得的好事。”

        金夫人眼里亮晶晶,但还是有些没底气:“万一他生气,不肯再理我怎么办?”

        宝鸾转眸瞥她一眼,微微上挑的杏眼,蕴着矜贵,柔和以及少女独有的娇媚,越长越清艳的面庞,似远山云烟又似牡丹花露,水眸这一流转,看得人惊心动魄。

        金夫人呼吸一窒,不自觉垂眸别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有相形见绌之意。

        “富贵窝里的亲事,是结两姓之好,你嫁的,与其说是你丈夫,不如说是你丈夫的家族。你掌着府里中馈,府外又有庄子铺子要打理,将日子过好,轻而易举,只要尽了本分,无人能挑你的错。”

        公主振振有词:“丈夫这种东西,能敬重最好,不能敬重,那就当个摆设。用本朝的话来说,和丈夫保持距离,这叫自重身份。你管他理不理你,他不理你,第一个受苦的就是他自己。”

        金夫人想想也是:“他官场上的往来,少了我可不行,婆婆年事已高,没有那个精力替他周旋,难不成让妾室出面?那他还不如早早辞官,好过被人参到革职。”

        宝鸾点点头:“是了,讨好他,不如你自己立住,照样潇洒自如。其实你细想想,古往今来,应该是男人离不开女人,不是女人离不开男人,只因权力总由他们握在手里,才造成女人脱了男人不能活的假象。”

        钱夫人憋了又憋,终于憋不住,小声道:“没有丈夫,哪来的妻子?男人念的书多,自然比妇孺懂得多,争权夺利亦是男儿本色。”

        宝鸾从从容容回她:“没有妻子,哪来的丈夫?男人念的书多,是因几百年来,世道只让男子念书。比如汉代和汉代以前,女子就没有识字看书的机会,偶尔侥幸出几个以学问闻名的才女,所学所感,被训诫为“持家事夫”。便是本朝世家女郎人人博学多才,家里人最初找先生来教,目的也是为了“事夫”,这就和烟花之地的名妓一样,能诗会文,是为吸引宾客。那么这就奇怪了”

        众人瞪大双眼,钱夫人羞恼得满脸通红,认为公主真是惊世骇俗,可又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只见公主喘一口气,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现出焦急,好似酒馆里迫不及待等着说书先生详叙回的听客们。

        幸而公主没有说书先生吊人胃口的坏毛病,她天真活泼地微仰面庞,亮光光的眼睛像是在对天发问。

        “明明都是学经习史读儒,一样的书,男人读去就能建功立业,女人读去便只能相夫教子,是女人天生就不如男人吗?若真是这样,男人还找女人生孩子传宗接代作甚?断子绝孙,也好过血脉被他们嘴里的傻子弱者玷污,不是吗?”

        亭后树荫下,石小侯爷嘴巴子大张,好一会才缓过神,忍不住同身旁的班哥感叹:“这都是哪听来的荒唐话。”

        没成亲的人,倒教成亲的人如何御夫掌家。说起男人女人,长篇大论,离经叛道。

        小公主还记得她前阵子一听成亲两字就哇哇大哭的样子吗?

        班哥手指抵唇示意石小侯爷不要出声。

        不同于石小侯爷既好笑又好气的态度,班哥神情淡然平静,望向宝鸾身影的炙热目光也没有分毫变化。只要她不提讨厌他不要他的话,说什么他都乐意听。

        她鲜少像今天这样在人前高谈阔论,显而易见,她心情好,才会这般活泼。

        亭里气氛异常,小公主的这番言论,令夫人们颇为震惊,但又没有震惊到让人无法接受的程度。钱夫人和小郑夫人一言不发,她们抗拒着小公主的言辞,在内心深处,却不讨厌她说的话,甚至想要细细琢磨。

        杨夫人及时发挥她万金油的作用:“说起古人,公主最喜欢哪个朝代的人物?”

        话题轻松转换,宝鸾也愿意配合:“今古风流,唯有魏晋。魏晋这一代的人物,深有情也富有智,魏晋以前,多智者总是寡情,多情者总是智弱,到魏晋这一代,名士堪称情智兼浓。一群人,而不是一个人,有深厚的感情,玄妙的心智,卓越的鉴赏水平,以及明察洞见的能力,那么从慕才的角度来看,魏晋最得我心。”

        小公主不谈男女,一本正经地聊魏晋,亦让人心中一惊。石小侯爷不能发出声音,都憋不住无声叹一句:公主妙见。

        死了未婚夫的人,就是不一样。

        瞧,没有婚姻的枷锁后,小公主整个人都抖起来了。

        说魏晋这段说得多好啊,同样崇尚魏晋风流的石小侯爷,目光望着公主,有那么一瞬间,忘记殿下就站在他身旁,一抬眼便能瞧见他眼里的亮光。

        好在石小侯爷迅速收敛,抬袖擦汗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悄悄往旁瞅,殿下聚精会神,眼睛一眨不眨地凝在小公主身上,仿佛周围所有人都是空气。

        小公主还在谈魏晋,她的声音细细柔柔,有一股子惑人心智的韵味。说到本朝的名士和魏晋名士的比较,她这样说:“他们是放纵恣睢的幻,我们是大刀阔斧的野。”

        众人莫名有些陶醉。

        一个高贵美丽的小女郎,说着一些美妙绝伦的话,好似一副美好的画卷徐徐展开人前,连带着她脚下的灰尘手边的粽叶头顶飞过的虫子都成为美好的一部分。

        这份美好,并非一成不变,就在不久前,她还是充满争议的。叛逆地谈着男尊女卑,温柔地聊着魏晋精神,小公主时不时出其不意,叫人知道,原来她不仅仅有光彩照人的美貌和明灿灿的笑容。蠢蠢欲动的叛逆,藏在她少年人的意气之中,让人讨厌不起来,反倒觉得她更为迷人。

        很久以后,陪侍夫人们回忆起玉石小亭中公主谈笑风生的曼妙身影,都还是驰魂宕魄。

        她理当高高在上享有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多年后夫人们总是对人炫耀当年有幸陪伴公主,每每感慨:“陛下为她做出那么多疯事,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实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苗头,但鲜少有人注意,若她们再多留点心,兴许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比如说这奢华无度的公主府,突然暴毙的准驸马。当然了,如果这时真有人将蛛丝马迹连起来,下场只怕不会太好。

        心狠手辣极其自我的六殿下,无论登基前还是登基后,为了这世间唯一一个迈进他心房的小善,他都会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这天夜里,因为宝鸾不再怕鬼而重新独寝的班哥,听完石小侯爷的回禀后,放心回房。

        公主府发生的事,听到的话,就该留在公主府里。石小侯爷下午出去,为的就是提点四位陪侍夫人和惠敏县君,不要在外面乱说话。

        公主可以乱说话,怎么高兴怎么来,但她们不可以。嘴巴闭紧,耳朵竖起,才是陪侍们该有的姿态和本分。

        房中门帘由春景云缎换成水晶纱帘,人从纱帘下过,珠串发出叮叮咚咚如泉水的声音。班哥刚一迈进去,床上的人立刻从懒散的坐姿变为假装入梦的睡态。

        班哥挥挥手,侍女们躬身离去。他坐到床边,轻轻一掀,宝鸾假睡的面庞露出来,她闭眼太用力,长睫都陷进眼窝,只留一半睫毛在外头。

        班哥拨拨宝鸾的睫毛,痒痒的,她硬是憋着不动,他膝盖跪上去,压住被角,手从被中伸进去,隔着衣衫覆到她肚子上:“肚子还疼吗?”

        宝鸾继续装睡。

        班哥:“这个月的月事,比上个月早来一天,太多了些,我手都洗麻了才全洗干净。”

        宝鸾蹭地一下红透脸,睁开眼羞恼地瞪他:“你……你变态!”

        班哥冲她笑:“自你来陇右后,但凡我能在你身边,哪次不是我伺候的,又不是没洗过月布,我洗的比婢子们洗的更软更柔更干净,你用起来也舒服,难道不是吗?”

        肚子被他手心捂得暖暖的,宝鸾嘟嚷的声音变轻,但还是难为情:“我气大,你别惹我。”

        “不惹你。”他合衣半躺,将她连人带被抱到怀中,一只手给她扇扇子,一只手给她暖肚子。

        因为来月事不能用太多冰,消暑的冰都在门口窗口放着,离床有一段距离。寝房墙砖添用了罕见的玉石,使得人在房中冬暖夏凉,床也是特制而成,宝鸾被班哥抱住,被他扇着风摸着肚子,才没有觉得热。

        夏天的衣衫薄,两个人贴在一起,没有异样是不可能的。但宝鸾懒得折腾了,加上她其实没有真正深入了解过男女敦伦之事,还是有些糊涂,道德感是清晰的,身体是迷迷糊糊的,朦朦胧胧地,也就习惯了。

        她不问,班哥自然不会傻到明说。

        在他心里,她仍是不可亵渎的,但有些本能,不是他能控制的。他能做的,就是不突破最后那道线,她不让亲嘴,不让亲脸,那就不亲,她明确指出不能亲的不能碰的地方,依着他试探的程度,自有分寸。

        “小善。”班哥还是忍不住贴贴宝鸾细嫩的脸颊,仿佛这样暂缓血液里烧起来的焦灼。

        宝鸾才不应他,仰着头靠在他身上,对这个会扇风能暖肚的大靠枕很是满意。

        她不理,班哥偏要逗她说话:“你知道什么是人情世故吗?”

        宝鸾果然开口:“昔日阮籍丧母,饮酒食肉,箕踞不哭,裴楷前去吊唁,为阮母哭灵,礼毕后离开。有人问裴楷,凡是吊丧之事,都是主人先哭,然后客人回礼后哭,阮籍不知礼数,他母亲死了他自己都不哭,做客人的,何必哭呢?裴楷说,阮籍是方外之人,所以他不必崇礼制,但我辈是世俗人,所以应该遵守世俗礼节。两得其中,这便是人情世故。”

        她这种时候特别有意思,要是不知道她的闺房里藏着一堆杂七杂八的话本,光听她头头是道论魏晋,肯定会被她骗倒,以为她是个只看正经书的小学究。

        班哥揉着她软绵绵的肚子,说:“你说的,是贵族的人情世故,不是寻常百姓的人情世故。贵族以体面为先,所以有两得其中,但寻常百姓过日子不是这样。”

        宝鸾咬着嘴巴想了一会,问:“寻常百姓的人情世故,是什么?”

        班哥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要想知道,你可以自己体会。”

        宝鸾觉得他就是故意逗她玩:“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班哥放下圆扇,捏捏她的下巴,浅笑道:“将白天编了一半的长命缕编好送我,我带你出府玩?玩一圈回来,你就知道什么是百姓的人情世故了。”

        宝鸾心痒痒:“又不是没出府玩过,你不带我出去,我自己照样出去玩得开心,多得是人陪我玩。”

        班哥道:“谁陪你?那几个没主见的陪侍夫人?还是郡公府那个野丫头?不过是陪你郊游驴鞠逛铺子,谁都能做,她们能陪你去市井中过老百姓的日子吗?”

        “惠敏陪我扮过女冠,我们还讨到香油钱了呢。”说起女冠,宝鸾就想到上次盛大的骗局,白天入道晚上还俗,像个笑话。

        用力捶他腿,别过头,红嘴巴高高噘起。

        班哥搂着她轻轻晃,好声好气哄:“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记着?”

        “记着,一辈子都记着。”宝鸾抱肩。

        班哥说:“你记一辈子,那我就赔罪一辈子,反正我赔不腻,你应该也记不腻。”

        “无赖,无耻。”宝鸾眼角余光睨他,转到正题上来:“你带我出府玩,到底怎么个玩法?”

        班哥含笑望着她:“保管你喜欢。”

        几天后,城中最负盛名的成衣坊来了两个新伙计。

        掌柜娘子要到郡公府上量裁新衣,正好带上新来的两人打下手。

        这两个人,相貌平平,不看正脸只看背影,气质好得那叫一个惊为天人,无奈长相实在寻常,女的勉强能看,男的就不太行了。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老板什么人,手艺生疏一无所知,竟让老板收他们进店当学徒。

        瞧,两夫妻又吵起来了,不知吵些什么,嘀嘀咕咕,男的好脾气,女的不理他,他追上去牵住了不放手。

        掌柜娘子朝小夫妻两招手:“快些,别耽误了。”

        这对其貌不扬的小夫妻,就是易容后的宝鸾和班哥。

        刚才为何吵架,因为班哥说时不时拌嘴两句才像夫妻才不会引人怀疑。

        “怎么样,像不像?”宝鸾放下叉腰的手,心里美滋滋,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班哥拉着她的小手:“像极了,完全就是一只母老虎。”

        宝鸾指挥班哥:“你现在是个怕婆娘的人,和我说话,应该脑袋低着点,嘴角下垂些。”

        班哥照做,然后问:“婆娘?”

        这一切太好玩了,易容成一个普通百姓体验真正的民间生活,实在新鲜。宝鸾高兴得昏头转向,新学的民间土话也说得兴高采烈:“婆娘就是我,我是你婆娘。”

        多清脆,多可爱!

        要不是大街上人太多,班哥真想抱着她从耳朵亲到脚心。

        作者有话要说:自己生病,然后是我父亲生病,一波接一波,耗得人心力交瘁。

        更新实在不稳定,后续应该也不会再申榜,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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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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