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8.鸾凤来仪(2)四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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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吧。太子没动地上,只是示意李长治把人给扶起来。

        石万斗连称‘不敢’,更不敢耽搁,从怀里拿出油纸包,解开,露出小巧的荷包来,双手奉上:这就是太孙殿下交给草民的。

        李长治伸手要接,这是规矩,谨防有诈。

        但太子一把将他的手推开,将荷包接到手里。

        荷包拿到手里,迎着光线细细的看了看,他才慢慢的闭上眼睛。

        时光一下子倒转,他想起两个孩子满月的那天早上。太子妃拿出一对荷包叫他看,一个上面绣着金龙,一个上面绣着鸾凤。

        两个孩子在大红色的襁褓里,睡的小脸通红。

        陈氏拿出小剪刀来,从头上剪了俩小撮头,分别放在两只荷包里。说如此能替孩子消灾灭难。世上一切苦噩,她这个当母亲的,都愿意替两个孩子承受。

        于是他也接过剪刀,从头上剪下头,用金线缠了,塞了进去。

        父亲的心跟母亲的心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而如今,这只绣着鸾凤的荷包出现在了这里。他小心的攥着,背过身慢慢的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除了两撮头,就只有一直小小的竹筒,信鸽腿上绑的那种竹筒。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一张卷的特别瓷实的纸张。

        这种纸张他都没怎么见过。是贫寒的读书人用的纸张。

        打开之后,工整到严谨的字就跃入眼帘,哪怕是微微有些晕墨,也不妨碍字的美感。

        他心里默默的点头,这出他的预期太多了。

        原本以为会是一封祈怜的信,谁知道里面的内容却是这样的。

        他收了脸上的所有神色,扭脸问石万斗:是谁授意太孙写这么一封信的?

        石万斗扑通一下跪下:草民不知,但就草民所见到的太孙跟传言中的太孙极为不符

        太子皱眉:你详细说说你北康之行的始末

        石万斗应了一声,草民出身广陵,世代经商。宣平十年江南大旱

        太子摆手,这一段不用说了,孤知道。

        那一年,天灾人祸,长宁和亲,太孙为质。那一年,江南民乱丛生,许多大户富户被洗劫一空。石家世代经商,想来豪富。被流民所袭,散尽家财,想来大致就是如此。

        石万斗欠身:正如殿下所想。万贯家财,一朝散尽。那一年,草民一十二岁。带着老仆,从小生意做起,想的就是有朝一日,恢复家业。说起来,也是缘分。家里出事之后,草民被老仆带着进京投亲。在驿站外,老仆饿的晕倒,是长宁公主殿下,打人施舍了一顿粥饭。那时候,公主殿下和亲刚出京城,依仗在驿馆外歇息不仅救了加中老仆的性命,更是赏赐了纹银百两,正是这百两的银子作本钱草民才有如今的家业。去北康做生意,不过是想看看什么地方能帮上殿下她

        太子耐心听完了。此人是在剖白去北康做生意的缘由。想说他不是一般只见利却没有义的商人。

        石万斗见太子的脸色缓和下来,才说起这次跟太孙见面的始末,尤其是林雨桐对牧仁说过的话,殿下否认遇刺之事与上官大人有关。并且警告草民,管好自己的嘴巴。临行前拜别太孙殿下时,殿下就说,宁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还请草民代为传信给太子殿下,他主战!

        这跟信上的内容是符合的。

        石万斗又补充了一句:草民回来,是临时决定的事。本想拜别公主殿下的,却不想不凑巧,公主殿下在汗王牙帐中,不得见。而随身的公公被殿下打去办事去了

        这是说,并不存在什么撺掇和授意。

        太子慢慢的闭上眼睛,对李长治摆手:太不早了,先安排他住下。

        李长治点头,招手叫在门口守着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

        石万斗跟着小太监退了出去,他知道,他这是暂时出不去了。

        李长治给太子换了茶,见太子还拿着那页纸来回的看,就低声道:主子,小殿下真是出人意料啊。

        太子将信收起来,然后将俩缕头塞到小荷包里,都贴身的装了,这才起身:大年下的,走吧!

        大厅里,小点的杨哥儿和椿哥儿已经有点饿的撑不住了,瞄着桌上的点心咽口水。

        太子进来的时候就说:端热的来吧。以后饿了就吃,不用这么讲究。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太子妃就睁眼:那就开席吧。

        开席了,太子没提撤了给太孙的预留的位子,谁也不敢说。

        几个孩子念了喜庆的诗,两个姑娘拿了针线来孝敬长辈,就散了。

        今儿是团年,太子按成例是该歇在正院的。

        两口子携手回了,进了屋子,夫妻俩相对无言。

        太子妃记挂着太子叫撤座的事,殿下!太孙不光是咱们的儿子,更是皇室的脸面,是朝廷的脸面,是咱大靖国的脸面

        太子扭脸看太子妃:慧儿,咱们夫妻成亲多少年了?

        太子妃垂下眼睑:十五年了。自己嫁进来的那一天,周氏生下了太子的长子。

        所以,临安郡王多大了,两人便是成亲多少年了。

        是啊!十五年了。太子从怀里掏出荷包,放在太子妃的面前:当年给孩子戴荷包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太子妃盯着荷包,一把抓过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一滴滴的滴在荷包上。荷包都已经陈旧了,花色也不醒目了,边角还有些磨损。可见,一定是被人经常抚摸所致,眼前是那个哇哇大哭的小小婴孩,我的桐梧儿

        梧儿?太子轻笑一声:她是梧儿吗?

        太子妃的手一下子把荷包攥紧了,殿下这话是何意?

        何意?太子慢慢的闭上眼睛:你倒是能干啊!把孤瞒的死死的。先是用桐儿替代了梧儿,接着以受打击重病为由,去别院修养。紧跟着,回来的时候,就多带了一个孩子,说是你娘家的侄女。三年啊,孤打去的人,想看桐儿一眼都不行。孤以为你是怨恨父皇,怨恨孤没有据理力争把梧儿留下。孤体谅你!你回来了,孤高兴。心想着,好歹不算是妻离子散了。可当你把‘桐儿’递到孤的手里的时候,孤就知道,这不是孤的郡主。在你心里,孤是得多没心没肺,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殿下!太子妃缓缓的跪下,心揪的紧紧的,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

        你错的何止是这一桩!太子睁开眼睛,手拍打着桌子,梧儿五岁的那年,孤找你。问你说,你娘家的侄女既然体弱,就送去别院养着吧。那里的风水养人。孤等着你等着你告诉孤真相。你却没有!只说要送‘她’走,就把你也一起送走。你威胁孤要留下‘侄女’你却不知道,孤已经找好了替身。梧儿会被送往江南,交给大儒好好教导。你不答应,孤没挑破,就等着,等着你主动说。想着孩子还小,晚点开蒙也无碍。也体谅你舍不得离开孩子的心情。可是,孩子八岁了,怪病却来了无缘无故的身上疼你也不想想,凭借着你陈家,怎么能请动洛神医。就凭借你,怎么能叫他这么些年为你保守秘密陈氏啊!梧儿是太孙,你将他圈养在小小院落中,读书识字都是你亲自教导可你毕竟是一介女流。梧儿将来是站在人前,我就问一句,他行吗?能驾驭的了臣下吗?

        太子妃梆梆的在地上磕头:梧儿如今也才十三岁。臣妾急于叫太孙还朝,为的就是这个。十三岁不算晚!

        太子从怀里将那张信纸拿出来:你看看这个,是放在荷包里一起送回来的

        太子妃几乎是抢过去打开看的,从头看到尾,然后皱眉:主战!什么意思?这是长宁的立场!她几乎是怒不可遏,桐儿是她的亲侄女,她何至于如此

        如此什么?太子深吸一口气,这根本不关长宁的事,是桐儿自己的意思

        她懂什么?太子妃急道:她才多大

        你又懂什么?太子蹭一下站起来,她不懂?他冷笑一声,她的身份,长宁知道。你觉得长宁会教导她些什么呢?又会不会将朝堂的政事一一的说给她听?她自己本身消息就滞后,她能教导桐儿什么?可你看那信上的两个字——主战!我告诉你,主战与主和,这也是半月前才有了明朗的说法。她远在南康,却能根据只言片语的信息,推测出朝中将要生的事。你还敢说她不懂?

        怎么会?太子妃跪坐在地上,怎么会?

        荒地里长起来的杂草,确实是比温室里的花儿更茁壮。太子站起来,起身将信重新装起来,梧儿下一步怎么安排,你最好早做决断。不要总怪我偏疼临安,你就不想想,如果桐儿遭遇不测,梧儿没机会站在众人面前,这后继之人孤不得不做好这个准备

        太子妃颓然的坐在地上,太子走了良久,她都没能站起来。

        陈嬷嬷进来,将人扶起来:娘娘,您现在该拿主意才是。听殿下的意思,小郡主是极为能干的想来总能回来

        太子妃摇头,将人推开,直接去了案前,写了一封信,封好口之后递给陈嬷嬷,天亮之后,给我父亲送去。交代他,务必要如此

        陈嬷嬷刚才帮着磨墨,看了几眼,她接过信却没急着去:小殿下的意思,是主战

        而您,却坚持叫陈老大人主和。

        这不是意见相悖了吗?

        太子妃从卧室走出去,去了佛堂,默默的跪下:嬷嬷,你就没想过,一旦开战,这人还怎么换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主和。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先把人迎回来。咱们提前,悄悄的叫人护送梧儿去边境,兄妹俩在边境就换回来。打从入了靖国的那一刻起,出现在人面前的,都只能是梧儿。两人年纪还不大,以修养身体为由少见人,趁这个机会,跟着大儒们长些学问,有个两年,再出去,谁敢说以前的梧儿不是梧儿

        可一旦开战,变数太多了。关键是,我不能把两个孩子都放在险境之中。一个从狼窝里还没有救回来,又把一个送到战场前沿

        可是这主和太孙换了郡主,小郡主又该如何陈嬷嬷低声询问,老奴觉得还是不妥当。

        先送‘表小姐’去别院,到了别院之后,梧儿脱身去边境。换过身份,桐儿秘密随行,进了京城,去别院。她就是陈家的表小姐。郡主也罢,表小姐也罢,姑娘家总少不了要嫁人的。养上两年,学两年规矩,找个四角俱全的人家厚厚的给上陪嫁必不会叫她受委屈。等到将来太子继位她的声音低下来,总少不了她一个公主的身份。梧儿好,桐儿才能好。若不然,就凭着殿下偏袒临安的样子,这将来

        陈嬷嬷心里叹气:既然小郡主是如此一个有主意的人,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听人安排。说是表小姐就是表小姐了?

        况且,她主战,会不会是已经想到了娘娘说的这种可能呢?

        可这话她一个做奴婢的却不敢说,只拿了信,默默的退了出去。

        要出门的时候,听到娘娘又交代了一声:不要叫凤鸣苑知道。

        而太子,却已经召集了人在书房议事。

        詹士府的官员今儿是请不来了,都在家团年呢。倒是东宫教授,算是皇上给太子的师傅,都是住在府上的。平时帮太子解答学问上的难题,其实这二人,也当幕僚在用。

        柴同先道:太子若先主战,便有不慈的嫌疑。而如今太孙殿下主动要主战,臣觉得这是个机会

        太子看向另一人:谨之先生,您看呢?

        主和,一不说称臣,二不说纳贡,三不说分割城池,那能选择的就只有金银珠宝美女。再不行,就是盐和铁。就只说金银珠宝美女吧。先不说北康答应不答应,就说答应了吧。这得多少才够数呢?不说金银国库拿不出来,就是能拿出来,人家开口要几千美女,这给是不给。比起财宝,北康更愿意要女人。多多益善的女人。繁衍生息,那就是人口!可真要如此,殿下啊!只怕靖国上下,无不怨声载道!太孙人未回,便先失民心。此法不可取。

        那先生之意,主战又当如何?太子手抚在额头上,皱眉又问了一声。

        这主战他摇头,不说圣意如何,就只说这战,又该拿什么打呢?国库空虚,年初工部预估得需银子一百五十万俩可年底呈给户部的条子,整整花费了三百二十万俩。出的一百七十万,而圣上的极乐宫却还没有建造完成。而年前,各部官员的俸禄都不下去了。武安王吵的最热闹,请战请战可他很清楚,朝廷拿不出银子给他打仗的

        太子把手捂在胸口的位置,那里是一封信,一封千里迢迢才送到自己手里的信。他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着的:所以如今和不成,战不起,是吗?

        书房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

        和不成,战不起,这就意味着根本就没有本钱把太孙给接回来。

        太子的手才茶几上拂过去,茶盏应声而落,摔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堂堂一国太子,却连自己的孩儿都不能相护,这当的是哪门子太子?

        呼啦啦,书房里跪了一片。

        柴同却道:殿下是该主战。就如小殿下所言,宁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殿下,这是气节。您该将它当朝俸给皇上,好叫天下人知道,咱们的太孙,是个什么样的太孙。这样的太孙,该不该迎回来?想来朝中清流,是会上下奔走,为太孙筹谋的。咱们知道战不起,皇上也知道战不起。既然站不起,又得想要太孙回来。那便还是得和。臣倒是觉得,和,也未必就行不通。如果有机会,臣倒是想去北康看看,见见太孙。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或许有别的机会也未可知。另有,臣有一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太子皱眉:问便是了。有什么不能问的。

        柴同小声道:臣想问,殿下是想臣等救回您的儿子,还是救回太孙殿下?

        太子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桐儿不是太孙的事传出去了?

        他锐利的看向柴同,却见他眼里的歉意一闪而过,恍然间,他明白了。这些人并不是知道北康的太孙并不是真的太孙。他只是想问,是单纯的想救儿子的性命,还是带回来的必须是太孙。

        这话听起来别扭,但其实一点问题也没有。

        如果自己要求带回来的必须是太孙,那么就必须风风光光的,光明正大的带着靖国的太孙回来。

        如果只在乎那孩子的性命,那就好办多了。只要确保他活着,并且带回来。比如,可以用一场意外,叫‘太孙’丧生。将桐儿偷摸的带回来。要是安排的好,‘太孙’的死,说不得倒是能反咬一口,从北康咬下一口肥肉来。

        这个太孙没了,以后还会有另一个太孙。如此,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而这个提议之于他而言,却也心动了。桐儿到底只是假太孙,就算是迎回来,她还是得让给梧儿。而梧儿,长在妇人之手,养在深宅内院。这样的继承人

        该如何取舍?

        太子摆摆手:你们下去早点歇着吧。孤得好好想想。

        两人起身,默默的退出去。

        出了门南谨之就说柴同:重之兄,今儿你的提议,有些过了!

        柴同摇头:可若是不如此,此事当何解?太孙在北康,朝廷便处处被掣肘。可迎回太孙,朝廷又没有能力。既支付不起那笔赎金,又打不起那场仗。两难之下,唯有舍弃一途可走。牺牲一人,换天下安,有何不可?况且,只是失了身份能保全性命,能富贵安康,这难道不比在北康做质子更好?

        南谨之却道:可太孙,隐有明君之风范弃之可惜了!

        东宫里,不管是临安郡王还是另外两个更小的公子,比起这位千里之外便能洞悉朝政的太孙,所差远矣!

        李长治进书房的时候,就看见太子殿下正躺在摇椅上,摇晃着,嘴里一直念叨着:可惜可惜

        可惜桐儿不是男子,可惜如此潜质却只能被埋没。

        李长治低声道:殿下,正院有消息

        太子冷笑:孤知道孤的好太子妃是怎么想的?她是断断不会主战的。只怕打人给陈家送消息吧?

        殿下英明。李长治躬身,等着主子下面的话。

        太子坐起来:你这样找人,将柴同的话,传给太子妃听

        李长治愣了一下,便退了出去。

        既然主战主和都没有意义,那就由着她去。爱给谁送消息就给谁送消息。

        可一旦知道有人劝他放弃按在桐儿头上的太孙的头衔,她又会怎么做呢?

        不行!太子妃放下手里的念珠,带回来的必须是太孙。若回来的不是太孙,梧儿怎么办?

        桐儿不光是要回来,关键是得以太孙的身份回来。要不然,这些年在北康受了那么多的苦,又是为了什么?桐儿不是太孙,梧儿就永远得是‘表小姐’。

        貌似两个孩子都在,其实是两个都失去了!

        柴同此人,可恶!太子妃咬着牙,恨不能生啖其肉。在佛堂转了半晚上,才道:将陪嫁里的‘雪里红梅’拿出来,明儿进宫朝贺本宫去拜见华贵妃她当年可是非常喜欢那对镯子的

        陈嬷嬷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娘娘,不至于如此

        哭什么?陈氏呵呵的笑:想来她也会顾念几分昔日的情分吧

        大年初一头一天,四爷是一个人吃的饭。

        阴伯方在前面招待络绎不绝前来拜年的下属,阴成之早不知道跑到哪个道观去了。

        他也不急。本来伤好了是要去东宫的,结果先是太子病了闭门谢客,再接着是太子受到了申斥,禁足了。

        一直未能成行。

        因为一直没接到桐桐传出来的讯息,他更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她那边是有什么不便。

        再等一个月,若是再没有消息,就真得考虑一下,这个林玉桐到底是不是桐桐了。

        今儿得朝贺,有爵位都得进宫。

        他得去宫门口等着,要是桐桐出来了,一定会想办法给他送消息的。

        却没想到还没有出门呢,迎面就见阴伯方怒气冲冲的回来了,见了自己面色缓和,塞了一摞子银票,出去玩去。想花多少银子都行。乖!

        然后直奔书房去了。

        他把银票收了,延后了点时间才跟了过去。还没有走近书房,就听到阴伯方的怒吼声:宁肯站着死,不肯跪着生。谁要他死?谁要他生了?谁又叫他跪了?!小小年纪,倒是好沉的心机!他是有骨气,有气节的好太孙!两句话说的那些狗屁清流们哭的痛哭流涕,什么君辱臣死,一个个的恨不能一头碰死在大殿上死就死吧!一个个的都冲着老夫来了!老夫把持朝政?老夫任人唯亲?老夫纵容属下贪腐无度却一个个不想想,这穷家难当,想要叫圣上满意,还得叫下面不闹腾。这里面得有多难!上面的得顾着,下面的得哄着。中间夹着的,都是受罪的!他们受罪了!真当老夫就是享福呢!拿不出钱赎人是老夫的错,不了兵打不了仗还是老夫的错?可老夫是能拦着不叫圣人修建宫殿,还是能挡着圣人为那个女人修珍宝楼

        四爷的脑子里,把他抱怨的这些话全都摒弃掉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太孙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桐桐?

        桐桐太孙?

        太孙:男。

        等量代换:

        桐桐:男。

        证明过程捋了好几遍——没毛病!

        可这个结果却不对!错的大了去了!

        他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错了错了!肯定是错了!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可这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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