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懵懂时代之要被送人的五弟（1 / 2）

地里的小麦有半腿高，娇小的麦穗被墨绿色的麦叶紧紧包裹住，只露出小指肚般大的1点嫩绿，如同千千万万个熟睡在襁褓中的婴儿。微风吹拂下，摇摆成阵阵涟漪的1湖春水。

麦垄里、田埂边的苦菜、蒲公英、菊苣菜等大都变老了，只能拣着嫩1些的挖回家吃。

周日早饭后，我带着5弟，邀上宝来、胡滨等5个人，去挖野菜。挖累了，在麦田里玩起捉迷藏游戏。

5弟起先还能东蹿西跳地找我们，1袋烟的工夫，大哭起来：“3哥，3哥，你在哪儿啊？我害怕，你可别丢下我啊！”

我趴在不远处的麦垄里，听5弟真伤心了，赶紧站起来，“我在这儿藏着呢，别哭别哭，我疼你还疼不过来，怎么舍得丢下你！”

5弟破涕为笑，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蹚着麦子1摇3晃地扑向我。

我把5弟抱起来，“噢，不害怕，不害怕。”

5弟头贴着我的头，紧紧搂着我的脖子不撒手。

过了好1会儿，觉得5弟情绪平复了，我轻轻把5弟放下来，“快晌午了，咱回家吧。”

5弟点了点头。

离家还很远，就看见姐在家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东张西望。1见我，快步跑过来，从兜里掏出两个玉米饼子塞在我手里，颤声说：“守恒叔来要瑞伦了，就是咱爹同意，我死也不答应。你带瑞伦上西南洼，咱姥姥家的坟地那儿躲起来，我不叫你，千万别回家！”

我1听，把菜筐子1扔，抱起5弟就跑。

姐1把拉住我，“背上菜筐子，要是咱爹看见，肯定知道你们回来了。”随手把撒在地上的菜，扒拉扒拉塞进菜筐，挎在我肩上，推着我快走。

我背着菜筐，抱着5弟，1口气跑到姥姥家的坟地。3里多的路，丝毫没觉出累来。

5弟坐在地上，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3哥，我饿了。”

我在兜里掏出玉米饼子，递给5弟。在菜筐里挑出1棵苦菜，甩了甩土，掐了几个嫩叶，用嘴吹了吹，“给，就着吃吧。”

叶子的白汁，像乳胶1样粘在几个指尖上，黏糊糊的让人心烦。

坟地里的大树，前几年平坟的时候都砍掉了，几个杨树墩子上新长出的树，只有胳膊粗。虽说是初夏，太阳毒得能让人脱层皮。

我和5弟挤在树下，稀疏的杨树叶子像1张破网，斑斑驳驳得有点荫凉。

“3哥，你不饿啊，怎么不吃？”5弟见我闷头不语，关心起我来。

“哥不饿，你吃吧。”我随口应了声。全身的细胞，仿佛都被惊恐不安激荡起来，憋得要炸了。脑袋恨不得是台3百6十度侦测的雷达，能够眼观6路、耳听8方。

中午吃饭时，不见我和5弟回家，爹察觉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可又不能和守恒叔明说，不住嘴地催促娘赶紧摆酒上菜。

娘红肿着眼泡，1样样摆上桌，赶紧出去擦眼泪。

姐把大哥、2哥和4弟召集到东屋，毅然决然地说：“就是咱爹打死咱们，也不能把瑞伦给了守恒叔！”

“对，死也不能让守恒叔把瑞伦带走！”大哥说。

2哥和4弟随声附和。

爹不停地劝守恒叔喝酒，“这些孩子，玩起来也不知道早晚，别管他们，咱先吃先喝着。”

守恒叔看看爹：“大哥，大嫂是不是舍不得把小5给我啊？”

“娘儿们当不了家，这个家我说了算。你还不了解大哥我，吐口唾沫是颗钉，答应的事绝不反悔。喝酒，喝酒，不用管他们。”爹嘴上这么说，却软软的没有底气。

俩人有些尴尬，话不知道怎么说，只是1股脑喝酒。

爹觉得时间实在太长，对守恒叔说：“兄弟，你在炕头上先躺会儿，我去看看瑞伦，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走进东屋，压低嗓子厉声追问：“你们把瑞伦藏哪儿了？他跟着你守恒叔是去享福，又不是去受罪，怎么舍不得？快说，瑞伦在哪儿？”

姐姐、大哥、2哥、4弟怒视着爹，不说话。

“我豪横半辈子，靠的是这张脸，靠的是1个信字，答应人家，再舍不得，咬碎牙也得给。反悔做小人，我还怎么有脸出门，怎么在世面上挺直腰杆子？”爹紧蹙着眉头。

姐坐在炕沿上，听爹这么1说，立刻站起来，挺直脖子看着爹，“别管穷啊富的，我们在1块就是好好的1家人。你把瑞伦给人，把我们拆散，就是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