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他敢囚她,反天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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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征战数十载,打完这一最后胜仗便不留遗憾……

还说让她好好在京城等着……还说了很多,但哪里有一句是让她去北省的话??

他踩着鲜血义无反顾爬到这一步,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天,放她自由离开京城的这一天。

起码,她在好好同他说,没有不要他。

他得心甘情愿留在囚笼里面,守着她想守护的镇国府。

“我明白,我等,我乖。”

萧宸出乎意料的仅是平静的红着眼眶,瞳孔干涸着,没有哭。

实在难以呼吸了,趁着能呼吸的一瞬,极快回应她。

一瞬间将自己心脏捅了个对穿,哭不出来。

因为,眼泪不再有任何价值,留不住她。

萧宸没有哭。

看着沈君曦筹划好一切,当天就离开都没有哭。

直到,孤零零回到镇国府,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才崩溃的跪在地上哭。

他把眼泪通通流尽了便蜷缩到角落枯坐着,抱着她的衣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二日,如常去上朝,如常的处理事务,如常的回家。

十日过去,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镇国府的床上没有半分她的气息。

他在深夜跑回去万松书院,尝试回梅苑找。

可惜这里物是人非,开春了,快有新的学子来了。

屋内空荡荡的都被岳峰搬走了,这里什么都不剩下了。

连那张临窗长桌都没有了。

他第一次得到她信任,帮她伪造军令函,她为他雕刻佛珠,全都在那张桌上。

萧宸渐渐的发现,起初半月的痛不是最痛的,眼泪也根本流不尽。

他开始试图用自残的方式缓解心痛、焦虑。

当撕心裂肺根本不可忍受,想要发疯的时候便会拿起她的雕刀,去扎胸口,扎手臂,想用身体的疼痛来缓解这份煎熬。

可是,不管扎的多深,身体就是不疼,依旧是那颗会跳动的心疼。

疼的他夜夜在床上蜷缩打滚。

他甚至划开胸膛皮肉,想把不听话的心脏挖出来,但是人挖出心脏会死。

死了就等不到她,他不能死。

他发泄过后会立刻找到狐血膏去愈合伤口,不想留疤,她喜欢他的。

半个月来。

萧宸每日都最早的站在距离龙椅最近的地方。

冷漠的伫立在那,望着朝臣们为了鸡皮蒜皮的事吵的面红耳赤。

平静的处理着每一份奏折。

淡然的处理逆反他的朝臣。

从容的扶持、贬低,去平衡八方局势。

偶尔,也会杀几个不像话的人,但是不多,因为沈君曦不喜欢。

他勤于政事。

他铁面无私。

他心怀天下事。

他即将濒死了。

但是睁开眼,他又活着,如丧家之犬般的活着。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让萧宸感兴趣便是在小厨房里做点心。

他会在深夜得空时做馄饨、包水饺,雪白的面团在他手中能变出许多花样,但是他煮出来便放在那里,无人会吃。

一碗又一碗……

一天又一天……

他明明快死了,但偏偏活着呢,活着等她回来。

估算着时间,她应该到了北方凤凰城。

春水初生,春花繁盛,春风过,万水千山多温柔。

沈君曦离开的第三十三天,向死而生的萧宸终于死里逃生。

一枚从北省寄来的宁神香囊以及一封信落在他手里,填入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即将枯竭干涸心口。

月白色的香囊,粉色并蒂双莲在波光潋滟中盛然展开。

绣法超然,层层叠叠,流光溢彩。

香囊系绳末端有一极小的芙蓉玉坠。

表面平平无奇,透过光里面有个字—“宸”。

萧宸第一次见沈君曦写信能洋洋洒洒写上五张纸那么多。

他不知道她在哪,他没办法写信给她,但是她可以的。

他怎么就忘了,她那么偏爱他,会写信给他的。

‘望太子抽空改个年号,不喜当下’

正月二十四,我抵达凤凰城,未寻到女官,靠着江湖消息找到其余线索。

‘非江枫,娘亲好友,莫吃醋,不详说因为你不认识。’

确定南唐公侯将领:萧府斌,与该女官有联系,顺藤摸瓜后偷渡过境,花了十日潜入南唐京都,暗杀了此人,一家四十六口,全无放过。

血债血偿是江湖规矩,我亦不会手软。

可私仇虽报,仍不解恨。

北省内乱,我所见兵戈交加,尸横遍野。

南唐大军突袭,小北听我计策故意放了两座城,哥哥以毒雾覆城剿灭敌军一万余,南唐暂不敢再攻,但仍虎视眈眈。

但对方人多,我买遍了全城以及附近城邦的毒草都不够用,暗计行不通了。

我很想带着小北去接应爷爷,以此覆灭战局。

南唐如今是背水一战,小北、范晓、十五万兵力不足以南唐二十八万军对峙……

我不想沈家军再有过多牺牲,我心疼。

你需再帮我想想办法,你设法在一月内,让北唐帝“开口”招各地藩王进宫,将他们困在京城,强逼他们交出在地域的兵权,你善威逼利诱,设法帮我凑多十万人过来。

不管好不好用,有的用最重要。

这些,兵部霍风不知道,别告诉他,省的他不想做尚书也想来打仗。

……

我知道以上,不是你想看的。

你想问,我是否惦记你,何时能回来。

惦记,处理完手上这些便回京。

你需记得,我现在走的路与你在宫中走的路,是一条。

我知你在朝中该是险象环生,但你我皆不是弱者。

强者,无惧无畏,未输之前不想输,仅有赢的一条路。

赢不了也要想办法赢。

同理:没死之前不得担心我死,与其担心我,不如多想想,我赢了之后,你要拿什么奖励我。

现如今,我只会担心你心神不宁,胡思乱想,却分毫不担心你处理不好纷乱事务,不担心你会被别人算计。

我的九殿下最是聪慧,能伤你的仅有我与你自己。

料有牵情处,忍思量,待归来。】

萧宸的心脏被注入鲜血,彻底复生了。

复生的第一件事便是当朝吐血。

猝然病危于京城。

一个月呢……

她有一个月的待战时间,不回来见他。

不行的,他忍不了,她还要这般冒险,他更忍受不了。

沈君曦又教会他了,赢不了也要想办法赢,见不到她就要想办法见她。

病重的太子为了能够撑着病体早朝住进了皇宫。

每日事务一点不落,实在让百官感叹起其兢业程度。

只是看起来,像是活不久了似得。

镇国侯这一枚定海神针不在,萧宸病重,北唐刚稳了两个多月的朝廷,再次掀起惶恐潮流。

十日后。

深夜午时。

镇国侯沈君曦快马回京,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北唐皇宫。

一众禁卫军连汇报都汇报不及,眼睁睁瞧着变化颇大的镇国侯闯入太子寝宫。

“小侯爷……”

随后,“砰”的一声!

殿门被关上了。

禁军们吓得不轻,犹豫着想要推门,毕竟作为禁军保护太子安全是第一位。

但须臾后。

“无妨,下去吧。”

听到门后平时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能发出柔若春风的嗓音,新召的禁军有点傻眼。

萧宸眼眶破碎泛红的瞧着落进自己怀里的宝贝。

她还说她不会有危险。

他不过是在她进门时,当机立断的冲上去吻她。

她就中蒙汗药晕了…

哪里有半分防备,连蒙汗药都能中。

不过是她教他的,冲上来前,先唤她……

她便不会动手。

她交给他的每件事、每个道理,他都牢记于心,活用于行。

这几日,萧宸每日都在养自己的身体,养的干干净净、莹莹润润,乖乖等着她呢。

……

但是,萧宸估算错了一件事。

沈君曦的内力太高了,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他还没能将她完全绑好,她竟蹙眉要睁眼了。

他被吓坏了,连忙去吻她。

萧宸的唇原本都被折磨的干裂粗糙了,但是他最近养的滋润柔软,等着吻她。

他的吻也很乖,很轻,好似花瓣飘落于湖水。

沈君曦这辈子都没想过,她能中蒙汗药。

萧宸能冲上来喂蒙汗药给她,简直……讨打!!

都不用动脑子细想,他装病,骗她回京!

“萧宸……你本事大了?嗯?”

沈君曦以内劲儿冲过全身后就清明了,还没来及看他,他就捂住她冒火的眸子,趴在她纤细肩头委屈极了的大哭出来。

大哭着如同发疯似得将她衣领扯开,炽热又癫狂的大口吻她。

“萧宸!”

沈君曦意识到自己四肢被柔韧的绸缎绑起来的时候,震惊的无以复加,轻轻一牵扯,“哗啦啦”响。

很好,是被锦缎裹着的铁链。

她死死忍怒道,

“萧宸,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想你………你报了仇…先留下……求你……求你…我乖…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可以把心挖出来给你……我都听你的……”

萧宸卑微的语无伦次,疯魔恐慌的紧紧抱着她的腰。

他吓得浑身已经在颤了。

这些日子以来期待的就是这一刻,但真的将沈君曦绑住,想让她陪陪他,他却连恳求的话都不会说了,有种自己会被毁灭的极度恐慌。

“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立刻、松开我。”

沈君曦不知道萧宸发的什么疯,但他也不算太疯,起码还知道怕她。

“不要…你会飞…我就再也没有光了…”

萧宸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这些日子,他每每睡觉都会被惊醒,重复的做着噩梦。

她化为银蝶飞走了,再也不要他了。

“你没收到我的信吗?!”

沈君曦尝试与他沟通,但是沟通不来。

终于见到她,萧宸禁不住在她怀里释放,不断的释放他的思念、委屈、深沉又卑微至极的爱。

他的世界,没有她便是黑的……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怕的活不下去了。

沈君曦听他哭的又止不住心疼,忍着被下药、被捆绑的暴躁火气……

沉默的等他哭完……等他哭完,她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简直要造反了。

这么下去,还得了??

萧宸哭的缓过劲儿,眼尾薄光腥红,卑微的跪在床边,脱自己衣裳,想让她看,想让她看看他,看他一点都没受伤,他很好的。

奈何沈君曦这时候怎么可能吃美男计,语气冰冷的问道,

“哭完了?”

他不知所措的点头。

“松不松我?”

他害怕的摇头。

沈君曦怒极反笑,勾唇问道,

“那你是有这个癖好?”

萧宸清俊莹澈的脸庞上满是泪痕,拼命摇头,被她看着,他喉咙堵的厉害,没办法说话。

“很好。”

沈君曦落下一句。

一股骇然的刚猛的内劲猛烈荡开……

细滑的锦绸被乍然撕裂,连带着手腕纤细的铁索一起断城几截,摔落在床上。

沈君曦不费力气的就挣脱了出来,站在床边整理衣领,萧宸当她双甲子,百年内劲儿是摆设?

这么细的铁链,连头猪都绑不住!

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愚笨、没救的办法!

“拿到信没?”

沈君曦居高临下,寒声问道。

萧宸跪在床边,输了彻底,绝望垂眸,忍着酸涩,“嗯”了一声。

沈君曦近乎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在外面,哪怕出了这个门都不会是这幅模样!

他虽然刚摄政两个多月,但是颁布的各项政策已经让民间感受到他的明慧,他的才智。

他明明是心谋才智能成为惊艳天下的帝王……怎么……会这样?

能这样?

不应该这样!

诡异的安静了许久。

最终,她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朝着他伸出了手……

萧宸蓦然抬头,一如往常的回握住她的手,就这么将她抱在怀里,被她轻轻抚摸着惶恐而颤抖的背脊,渐渐平复下来。

“你说,你是不是受了惊,日思夜想,恐惧成疾了?我对你的影响太大了?我是大夫,你病了,我好像没发现。”

“我从前,只当你喜欢说甜言蜜语,只当你很喜欢,很喜欢我……

我没想过,你会心智受损,诞生心魔…

因为在我眼中,我的九殿下耐心的用世间至柔的温情,治好了我的梦魇,我的心魔,我的九殿下怎会荒谬的魔怔?

最多想用各种招数算计我,想要我陪,做个粘人精罢了。”

沈君曦的嗓音,很温柔,很温柔,微带着哽咽的温柔。

萧宸无声落泪。

“我走之前,你过份理智的向我解释,你说,人都有很多面,所以你在我面前爱哭一些也是正常的。

可你其实是病了,狂躁了,躁郁了。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仅是喜欢表达你喜欢我……”

“我走的时候,你一反常态的推了我,那时候你就承受不了情绪了,你撑不住,但是你不说,你把自己困住了。

我们身上都背着巨大的压力,我的九殿下丧失了将压力化为动力的能力,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忽略了。

你在这个世上仅有我,我不在,你满目无亲,太无助了,是吗?”

萧宸静默着,没有回答,抱着她,感受她的体温,努力尝试舒缓呼吸。

“无论如何都不是你的错,不用害怕,不用自责,我走之后,你仅需要做一件事。”

萧宸克制着喉头颤抖,轻轻问道,

“什么事?你说,我都会去做。”

“给我写信,每日都要写,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想着什么都要写,把情绪都给我。”

萧宸知道她是一定要走,痴缠的望着她的脸庞。

她脸颊好像更好看了,好美好美的……好舍不得的。

“北省那么大的摊子,我怎么能不管?

给我六十六日,我就回来,用最快的速度回你身边。

其余的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再放一放,这期间你一直一直给我写信,送到边关,差了一天,我都会生气。”

沈君曦望着他,她的眼睛也会泛红,泛着泪光,更多是心疼的宠溺。

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她欠了他的。

“你不生气,我写,我乖,只是万一被兵部知道我写淫词艳语给你…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萧宸得到六十六天的承诺,竟是红着眼开起了玩笑。

这是之前沈君曦没给他的东西,她说话一向算话。

“他兵部若敢拆你写的信,便是你的治国不善了,哪来的胆子?”沈君曦歪头看他,啄吻他的眉心。

萧宸尽可能的尽可能的挤出微笑,轻缓问道,

“你…不生我气?”

沈君曦望着地上的破铜烂铁,说道,

“生气啊,捆绑这种招数,我迟早还给你。”

继而无奈的叹息一声,

“我离开你,吓着你了,我要走,你是不是很舍不得?”

萧宸点头,得到她的温柔,得到承诺,他没那么不能承受。

沈君曦当初也是这么哄沈君霆的,清楚的给他算好日子,让他有盼头。

这个疗法很好用。

如今又用到萧宸身上了。

“好,再哭一场,哭出来就舒服了。”

沈君曦又拍了拍他,像是哄稚童似得。

萧宸耳尖红透了,乌瞳湿润,但不想哭了,艰涩解释道,

“你放心去,我不否认我装病也幻想骗你回来看我,但更多的,是因为我在听你话将潘王召来。

我假装重病是想为你筹最多兵,你要十万,不够,我想做到更多,蠢蠢欲动的藩王听到我呕血、重病会更快赶来。

我谎报萧辙醒了…想见他继承正统的人,现在已经到了六位。

你说需要毒草,我派户部在各地收购了很多药材送去了北省,不管好不好用,有的用最重要…

我仅是太想你了,可是我对你忠诚大于一切……”

萧宸的声音忍不住颤抖着,哽咽着,

“现在…皇宫神武后门…有两匹训好的雪麟大宛马,日行三千里…是我从在尚乘御府里亲自挑的。

我控制不住的时候想过要去找你,但是我不能,我要守着家里…我要留给你…”

说着,他也看了眼地上的破铜烂铁,不嫌丢人的拿出手帕擦了擦哭出来的鼻子,

“这是我想好困你几日,你若是生气,我哄你的后路,我没有想你狂躁…出病来…你不能那么小看我…”

萧宸能这么傲娇,挺让沈君曦意外,禁不住又心疼又无奈的说道,

“你招数真多。”

萧宸松开她,站起身,从床边拿出一个檀木盒。

他蹲到她面前,整个人弥漫着温柔、悲伤、潮湿的气息。

他将沉甸甸木盒塞进沈君曦手里,乌黑的瞳眸里隐忍的泪光化为不舍泪珠滚了下来,忍着喉头万般堵塞,深吸一口气,温柔说道,

“我不是平白让你回来,我想把玉玺交给你,南北唐本是一家,你到了一些地方,见玉玺如见北唐帝王…

可直接下圣旨招降封南唐诸侯,赦免他们叛乱罪名……

以求…

减少会令你心疼的沈家军伤亡……

你最是伶俐、会哄人,很多地方可以兵不血刃…我…”

萧宸忽然被沈君曦抱住了脖颈。

他想说,我能给予你的,除了真心外,仅剩下这些了。

这也是我想困你几日陪我,再拿出来哄你招数。

但是,沈君曦不想让他继续说,他便不说了。

一句都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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