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账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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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静压下眼睫,恭敬伏地叩首,说:“回大人,民女凌静,凌琼乃民女长姐。”

    夏允质问:“怎么回事?”

    领头人忙拱手回话,耿耿表明在凌家大肆搜寻无果,只好带个能讲话的人回来问话。

    “卑职在凌家搜到一本账簿。”

    “呈上来。”

    领头人从怀里掏出账簿,行至立轴前停步,双手举于头顶,弯腰呈上。

    一只带茧的手探出画轴间隙,取走账簿。

    不一会儿,账簿“啪”声摔地,从立轴下方渐行渐缓地滑出。

    夏允怒道:“本官要的是商会往来账簿,不是凌家流水账。”

    吓得领头人单膝跪地,惶恐道:“请恕卑职失职,请让卑职即刻带人前往凌家再翻一遍。”

    里面沉寂了一会儿,夏允才出声:“不必了。”

    他转声开门见山问凌静:“本官问你,凌云商会的账簿到底藏在何处?倘若有半句虚言,本官立马摘你脑袋。”

    “民女不敢。”凌静前额贴着手背,“商会的事一直是长姐亲自打理,民女深居闺阁,从不过问外面的事。请大人明查。”

    果然是查账簿。

    凌静嘴角微勾,任他们查破了天也不可能拿到商会账目往来的真账簿。

    当初凌琼做账簿的时候,经她提点,专为今日盘查账簿而事先做了四份账。

    一份从头到尾的假账,一份真假参半的真账,一份真真切切的实账,还有一份单独分出药材和粮食的明细账。

    若没猜错,那份明晃晃的假账现如今该在太子蔺夷衡手里。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夏允又问:“凌琼现在何处?”

    “民女不知。”凌静溢出哭腔,“长姐同往常一样出门做生意,以往十天半月不回家是常有之事。可这一次,一去一个月了无音信,临大年三十都没个信寄回来。民女担惊受怕,四下托人打听,半分踪迹也没有。请恕民女斗胆一问,大人今日问话,可是长姐出门在外出了什么事?”

    夏允呵她,“问你什么就老老实实回答,别耍花腔。”

    他还想继续盘问,厅外跑进一名衙役,驻足凌静身侧,拱手道:“启禀大人,榆州刺史云大人求见。”

    凌静闻言柳眉一扬,榆州刺史消息可真够灵通,这么快就知道暗访查案的人来了上赋城,此番赶来估计是为摸底细。

    榆州地界富得流油,哪个当官的身上没长三层膘?一步三颠簸,一层翻着一层起金浪。个个连吃带拿顺手牵,哪能两袖清风。

    贪污受贿可以查,点到即止,但不能连根拔,丢了官帽事小,丢了脑袋才事大。

    内里寂如鸿蒙,敞厅里格外压抑。

    “赐座。”夏允不能不见榆州刺史,不论好歹,硬着头皮也得应付,他转头吩咐领头人,“把她押下去,改日再审。”

    年三十守岁,子时一到,深巷里家家户户鞭炮轰鸣。

    凌家挑出一杆炮仗,虚应了个景。

    凌静一去不返,便知被扣押收监了,这一关,不知何时才能放出来。

    正月初一,凌淮吩咐家中总管事将所有下人聚集于花厅,挨次赏下岁钱,并拿出卖身契悉数归还,将家中各式金银摆设物件归拢了一大半,分给下人们人手一件,随即遣散出府。

    留下了钏婳婆子和葵青,以及服侍凌安的章冬婆子,不良于行的李观棋。

    初二一大清早,葵青打开提盒,凌铛将热气升腾的饭菜点心搁入格内,细妥打包好,凌淮伸手拎起往外走。

    “五少爷,让老身来吧。”钏婳婆子赶紧接了过去。

    “打点银子带够了吗?”凌铛亦步亦趋地跟着凌淮来到大门口,摸出一把金簪玉钗,“我这儿还有好多首饰。”

    凌淮推握着她手指往掌心扣合,顺势握住她手,温文一笑,“银子的事你别担心。你拢共就剩这么点首饰了,先将就戴一阵子,回头我们再仔细挑喜欢的。”

    “我不爱戴这些。”凌铛硬要往他怀里塞。

    衙役上次闯进来翻了一遍家,金银首饰凭空丢了大半,凌铛辛辛苦苦存了一年的金珠,连盒带珠跑了个没影。

    明面是官,行的是匪。

    如今家里没几样值钱的东西了。

    凌淮今日要去牢里探望凌静,如此紧要关头,还不知道能不能见上一面。眼下只能期许有钱能使鬼推磨,一路上撞见个人就花银子买人情。

    “剩下的先留着,说不定能应上急。”凌淮深知拗不过她,拿了一根玉钗,“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吧。葵青,带阿铛回屋。”

    凌铛立在门口台阶上目送,凌淮一步三回头催她回去,寒风刮歪了檐下灯笼,星星点点的雪打着旋儿地落她头顶。

    葵青扳着她肩膀往里带,“四姑娘,人已经不见影了,回去吧。”

    书中剧情对不上了。

    原书里没有这一出。

    凌铛怀揣着不安转了身,她既害怕书中剧情不可撼动,又害怕变得面目全非而危机四伏。

    府衙女牢,比普牢、死囚虎门牢干净明亮,十间空了八间。

    凌静盘坐稻草堆上,望着对面蜷曲着身子躺地上不知死活的女囚。

    打她一进来,女囚接连被提审了六次,不知衙役对她上了什么酷刑,人已经变成瓤豆腐一块,女囚除了凄厉惨叫声,一张口就喃着冤枉,一团血肉模糊,硬是铮铮铁骨不伏罪。

    她低敛着眼睫,眸子里藏着冷凛,默默盘算着时辰,再顺道估摸着凌淮何时现身。

    毕竟他不来,这一出大戏,她一个唱独角戏缺点意思。

    脚步声传来,凌静辨听足音,暗自估算着这一次来了几个人。

    是提审对面女囚,还是审问她,或是……

    凌静抬眼,衙役领着凌淮出现在牢门前。

    衙役单手托着锁链子,另一只手心掂着钥匙,心照不宣地睨着凌淮。

    “有劳了。”凌淮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衙役。

    “一炷香。有什么话快点交代。”衙役塞了银票入衣襟,利落开了锁,“别误了时辰。”

    凌淮拎着提盒进去,衙役几下锁了门,坐回监口方桌前,点一支香,时不时拿嘴去吹。

    凌静问:“家里怎么样了?”

    凌淮揭开盖子,“不怎么好。小七受了惊吓,失了胃口,这几天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全家上下跟着愁。”

    “……”凌静强行捺住要抽搐的嘴角。小七天生一副饕餮胃,还有吃不下东西的时候,简直胡扯。

    扯谎都不用心,那就是家里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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