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 入京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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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詹卿旋身跪地,凌琼和凌静忙起身搀扶。

    “大姑娘,”她狠命往地面扎根着身子,攥住凌琼手腕,硬是不肯起,“我厚颜求你一件事,求求你教我做生意,带我一起入京,为奴为仆,只要你肯,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凌琼使劲拉她,忙不迭地说:“卿姨你快快请起,我教我教,有话好商量,你别跪我,这是折我寿啊。”

    佩詹卿连声道谢,泪水模糊了眼眶。

    “我们本就有意邀你伴行,实在不好意思跟您提。”凌静弯腰,替她掸裙摆,“你是小七亲娘,算我们半个娘,都是一家人。平日里敬你都来不及,何敢拿你当下人,更别说进京后,还得劳累你帮我们管家呢。”

    佩詹卿拭泪,“三姑娘持家有道,有目共睹,拿谦虚话哄我呢。”

    凌安滑下凳子,爬上佩詹卿膝头,趴她怀里,小胳膊半拥着,说:“娘亲抱抱,不哭。”

    凌静替她拂平鬓角,说:“京都没有上赋城宽待人,入了京,家里的事我还能搭把手,可外面的应酬我就不方便出面了。你是长辈,京都还是你故土,有你帮忙撑门楣,我们放心。”

    祝家在京都,她这长相要给祝家见到,怕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一到京都,她只能藏身深闺。

    凌琼给佩詹卿夹菜,说:“卿姨,我是很乐意教你生意经,可这本经不好念,这个世道里的女子抛头露面闯商场,外面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我脸皮打小就厚,心如匪石,不怕,可我担心你顶不住那么大压力。”

    佩詹卿揽着凌安,笑道:“历经这么多事,身外物早看淡了。尤其是名声,你自个儿看得越重,别人就越容易轻贱你。牢里的酷刑磨不死我,往后唾沫星子就更淹不死我。”

    她说得决绝,铁了心要学做生意,凌琼见此不再多费口舌,跟她商量如何处理阜嵩食楼。

    食楼没了阜家菜谱和刀功,名声还在,多年经营,后厨几位掌勺师傅终究是会些皮毛,融汇自家菜谱,百家齐放,换种经营模式,客流量如故。

    阜嵩食楼放在了凌安名下,凌琼入了股,拉拢食楼里几位老掌厨入伙分账,安置了个店长代为经营。

    账本和经营管理方面,佩詹卿正试着接触。

    处理好佩詹卿和凌安的事,该轮到半夜擅闯的黑衣人了。

    各式盘问轮番上阵,还被凌岑拿来练手试蛊虫厉害,个个折磨得生不如死,不出几日就全招了。

    凌琼难以置信,“宁家要取李观棋性命?什么深仇大恨?”

    凌岑很不畅快,险些又被外人欺负到他头上来了,加上本就对宁家抱有极大成见,他眉心揪起,快打死结了,他愤愤道:“怎么又是宁家?简直阴魂不散。”

    李观棋缩着脖子立在屋中间,死攥着衣角,紧咬着牙,手心扣出了血印子。

    凌淮合上折扇,说:“你可以选择隐瞒,但我凌家从今往后便不会再护你,想好了,再来谈。”

    疾已上前,揉了一揉李观棋头顶,掌心宽大温暖,一路从头顶暖到心坎,李观棋鼻子一酸。疾已嗓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他说:“几位主子待你如何,这么些日子你亲眼见得,有什么话拿笔写下来,主子们不一定能帮上你什么忙,但一定会护你周全。”

    凌岑一个箭步抓了笔和纸,凑李观棋跟前,凶巴巴道:“赶紧写!不许哭鼻子!再哭我揍你!”

    凶神恶煞的样子仿如恶霸,凌琼见不过眼,径自一粒炒豆子丢出去,精准砸中凌岑后脑勺,训道:“你敢欺他,我先揍你一顿!”

    李观棋接了纸笔,红着眼睛执笔沾了墨,伏案写字。

    凌岑站一旁,俯着身子,逐字追着看。

    “宁家二夫人是你亲娘?!啊?!”

    李观棋八岁前是没有名字的,待在宁家一处杂物房里当杂役,李婆子是他奶,宁家家仆鉴于他没名,就着李婆子姓氏唤他小李子。

    那一年开了个早年,却是个冷冬。

    李婆子让他找个炭盆,他手脚麻利地翻出炭盆。许久等不来李婆子上屋来取,下人们又慌张喊着三少爷吐血晕倒了,急着要炭盆暖屋子。

    他赶紧端着炭盆跑去解燃眉急。

    三少爷身子骨弱,金贵非常,内室不让杂役进去脏了屋子。

    宁二夫人是宁家主宁老爷续娶的填房,前头大夫人生了两位姐。而宁二夫人嫁进来就一举得男,她又会持家,又宽和待人,得势又得宠,同宁老爷相敬如宾,打她进来后,宁老爷就再没往府中纳妾。

    饶是宁三公子身子不好,一年到头熬煎的汤汤水水花钱如流水,大夫还曾断言活不过十六,可宁老爷就把他当独苗苗金疙瘩疼爱。

    宁三公子是块美玉,识文断字,出口成章,自小冠以神童的美称,不只是宁家上下稀罕他,天爷也稀罕他,想要他早点脱离凡俗去天上当神仙。

    所以他生来带病。

    李观棋被拦在门外,他第一次出杂物间,来时慌里慌张跟着人流跑,回去时,回廊九曲辨不清方位。

    府里忙,没人有闲心给他指路,他稀里糊涂走岔了道。

    天暗了下来,他进了一个院子,缩在一间窗台下方,屋子里蕴着暖气冒出,他蜷着身子将就睡着了。

    屋子里一个巴掌声巨响,李观棋本就睡不踏实,瞬间惊醒。

    “让你看好他!他人呢?!跑哪儿去了?!”李观棋腿麻,抻着墙站起身,藏着身子,从窗口缝隙往里瞧。

    锦衣华服的女子冷脸呵斥,“要是坏了我好事,让老爷发现了他,我摘你脑袋!”

    李婆子捂着脸,跪在宁二夫人跟前哭诉求饶。

    哭诉里夹杂着往事,李观棋听得分明,宁二夫人当初是前朝皇后的贴身侍女,皇后怀孕中毒早产,李婆子是夹带死婴潜入宫墙,替皇后接生藏子的产婆。

    那皇子就是宁三公子。

    宁二夫人怀孕生产后,趁着坐月子,和李婆子来了一招偷梁换柱,把前朝皇子跟自己生下来的宁三公子掉了包。

    就为了抚养皇子成人后复国雪恨!

    而自己,被李婆子藏匿在宁家杂物间的小李子,才是真正的宁三公子。

    李观棋一个惊心,身子歪趔着撞了窗子,那点声响惊动了屋子里的主仆二人。

    八岁的他跑不掉,被李婆子抓个当场。

    “你……”李观棋至今都忘不了当时李婆子见到是他,那一刻的绝望眼神。

    李婆子带他跪在了宁二夫人面前。

    李观棋那一刻感知很迟钝。

    他辨不清是知道自己有母亲时的喜悦多一些,还是能见到母亲时的无措不安多一些。可当他抬脸瞧见宁二夫人的冷脸时,他才惊醒自己还身处寒冬腊月,不是三朝春景,再黑的夜都不适合做美梦。

    李婆子不停磕头,“夫人,他终归是你的孩子……”

    宁二夫人倏然一笑,李观棋不由地心口冷颤,她问:“全听到了?”

    李婆子暗暗朝他轻摇了一摇头。

    李观棋结结巴巴地回:“没,没。”

    宁二夫人笑道:“我记得你还没起名吧?”

    李观棋那一刻听到这话,心底忍不住涌出阵阵雀跃,重重点头,“嗯。”

    李婆子怔看着宁二夫人,心跳如雷贯。

    宁二夫人慢悠悠地说:“那便赐你观棋二字吧。”

    李婆子颤巍巍唤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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