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 金玉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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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东郊凌家住宅大门被敲响。

    钏婳婆子服侍凌静更衣梳妆,发钗耳坠没来得及戴,凌静嘴角噙着笑,莲步轻移,去了外厅。

    厅堂中央站着杨甘,他单手拎着大雁,大雁细腿上绑缠着红绳,怀里还捧着大匣子。

    钏婳婆子接了木匣,揭开一条缝向里瞧,乃金钏、金锭、金帔坠的下聘三金,还有珠宝玉珍点缀其间,最底下压着一沓厚厚的银票。

    钏婳吃了一惊,又眉心一皱,当即对杨甘半夜扰民的举动表示不满,说:“杨大郎何必如此心急。”

    杨甘忙道:“我很急。放心,我爹娘等天一亮就上门提亲。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我保证一样不缺!”

    “丧期不可大办。”凌静上前,替他揩额头汗珠,“你白日里走得那样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什么话?”杨甘猛咽唾沫,想抓她手腕又不敢冒犯,心猿意马,一时间又不知想到什么,他眉头忽然一立,“你要反悔?!”

    凌静朝他胸膛撂了帕子,笑道:“我说嫁你便是真嫁。但在此之前,我有条件。”

    杨甘手忙脚乱接了手帕,忙应声,“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先听我说完。”凌静食指遮了他唇,“第一,我家有重孝,不该办喜,嫁你另有目的,待嫁过去再与你详说。你大可放心,绝不会给你家招祸。”

    “第二,我凌家父母双亡,长姐忙着在外挣钱养家,二哥在外打仗,家中无长辈管事,独剩我年长,因此不得不接管家务,看顾幼弟幼妹。那么,所嫁人家必须能接受家媳长住娘家,并容允娘家叔姨子时常串门。你们要是同意,且不介怀,我凌家会陪嫁一处大宅子紧邻,但要打通门洞,方便两家即时串门。”

    “第三,不许过问家媳娘家家事,除非我亲口告知,不允私底下打听。”

    “倘若以上三点,你们家都能够答应,不需繁文缛节,我立马收拾铺盖卷,径上你家作媳,争取来年就给你家生个大胖孩子。”

    夜空繁星点点,独不见月。

    杨甘将凌静提的三点要求悉数告知父母。

    杨父杨母听后沉默如石。

    “爹,娘,我非她不娶!”杨甘着急。

    杨父一脸络腮胡,黑漆阔刀眉倒竖,单臂搁桌面,握着拳,独属于武人的手腕筋骨虬起,他沉声道:“不办酒席,不宴宾客,不要聘礼,携千金嫁妆过门,隔墙而居,私开门道,说得好听是嫁,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是招赘。”

    杨母披着袍,迟疑道:“我是中意凌三姑娘,但这也…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爹娘以后不催你婚事了,你回头再慢慢相看一个,咱们不急。”

    杨甘冲天站起身,“我急!我早把她给亲了!还摸了!我不娶她,谁娶?!”

    杨父一巴掌呼他脸上,“混账!”

    杨母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强耐住要去拿烧火棍抽他一顿的冲动,气不过,跨步上去,一把揪住他耳朵,张口要骂,却不知该骂什么才足以平息怒火,又用力推开,她急得团团转。

    她合掌举过头顶,朝着四面八方胡乱拜着,嘴里喃喃自语:“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最后还是没忍住脾气,一脚踹上杨甘屁腚子,“孩他爹!现在就给我把这混账东西打包送凌家去!”

    凌静和杨甘的婚事办得简单又迅捷,从提亲到迎亲,三天就办完人家娶新妇过门要准备三年才能办好的婚姻大事。

    驻守边疆的凌锋收到家书时,凌淮已背上嫁衣红盖头的凌静跨出闺房门槛。

    门外鞭炮声轰隆,杨甘一身新郎服候在阶下,见到新娘子出门,满面春风一扬手,转身往外走。

    一路走,一路炮响。

    雕梁画栋间烟火蒸腾,一滴泪悄没声息地打在凌淮发顶,他蓦然一怔。

    凌淮停步,望着前方一道道红火喜庆的人墙,他们正簇拥着杨甘往外走,凌淮说:“你要是不想嫁,我立马背你回去。我承诺,没人能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

    凌静柔声说:“我没有不愿意,我是高兴。今生有你们送我出嫁,还是嫁我自个儿选的人,我很是高兴。”

    她泪如雨下,话音里却带着笑。

    紧跟在侧的凌岑牵了她手,“三姐姐,你不嫁好不好,等我长大了我娶你。”

    凌琼走上来推开他额头,“想得美。等你大了,意气风发少年郎,那时该嫌人岁数大了。”

    说着,凌琼递上一张帕子,凌静接过,沾着泪。

    凌琼说:“一旦不如意,立马休夫回家,我养得起。”

    “嗯……”凌静还她帕子,这一字嗯声是哭腔。

    前世今生唯一不变的是大姐凌琼,上一世她出嫁后,她们姐妹再相见,她曾对她说过几乎一样的话。

    当时她附她耳边低语:“一旦不如意,立马休夫回凌家,我养得起。”

    鞭炮庆贺一路响出二门。

    凌静却在此时唤凌铛:“阿铛。”

    凌铛忙上前抓了她手,“三姐姐,我在。”

    凌静紧攥住她手,说:“司家的事不要太放心上,一切有我们。只要你不想,拼死拼活也不会让你离开凌家半步。”

    凌铛重重点头,“嗯。”

    佩詹卿牵着阜安,抹着眼泪,说:“三姑娘,家里一切有我。吉时已到,该出门了。”

    大门一跨,新娘出门,新郎接手,送入花轿。但见帘子一落,轿夫吆喝声起,花轿移动,锣鼓敲响,唢呐吹起,高头大马新郎官作揖开道,喜钱撒下,一路前行,渐行渐远渐无声。

    凌家大门前眺望着一排人。

    凌静出嫁,带走了钏婳婆子和两名陪嫁丫鬟,却如同带走了凌家筋骨血肉,致使凌家气氛低迷。

    隔壁被凌琼花大价钱买下了,作为凌静的陪嫁住宅,正赶着翻新,好让杨家人提早入住。

    佩詹卿忙着凌静三朝回门,屋院里丫鬟婆子穿行不歇,凌铛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带着阜安候隔间里纳凉。

    一家子起了个大早,凌淮和凌岑专为回门家宴请了一天休。

    他们近来都没休息好,一是家里少了个人,二是为了祝家和司家什么时候找上门,他们一家该如何应对。

    凌铛指尖转着兰花叶子,不经意抬眼,见到窗框外花园子里的葵青和李观棋。

    李观棋手里拿着花环,葵青站他对面,此刻微低了头,他将花环戴她头上,葵青来回轻抚着花环笑弯了眼。

    葵青年长李观棋两岁,平素他俩时常把脑袋凑一块聊天,凌铛曾凑去耳朵听了几句,没料到他们在聊女红。

    “……”凌铛无趣地收回耳朵。

    她是真想使劲摇撼一次李观棋,是让你给凌岑当伴读,不是做绣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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