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天(2 / 2)
“温大人与本官提起这位温姑娘时讲起了她幼年时的趣事。”顾言悯停在清也面前,伸出微凉的手指点在了她的肩膀上,“女儿两岁时在他的肩膀处留下了一道咬痕。”
他的力道并不重,甚至带着轻飘飘的痒意。清也却被他这一点,击碎了所有的侥幸。
“本官记得当日验尸,元捕快特意查看了温昭辞的肩膀,我可有记错?”
“没有记错。”
清也干巴巴的回答,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清浅香味,从她周身浓香中脱颖而出。
“不知元捕快知不知道,本官最不喜欢不够坦诚的人。”
他转身回到桌边准备伸手给自己倒杯茶,清也的伶俐劲一下子就冲上了大脑。四肢敏捷地抢过顾言悯手中的茶壶,恭恭敬敬的倒了杯茶水递给他。
“大人,我也不是有意隐瞒的,实在是当时的状况让卑职太懵了。”
顾言悯避开她递过来的茶水,清也立刻将桌上的玉露糕往他面前推了推。
“大人,卑职初来乍到,又笨。要不您多提点提点我?”
她这副狗腿的模样实在是很难让顾言悯不联想到养在刑部门外那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没骨气得很!即便是挂上了内有恶犬的牌子,也还是让人觉得难以直视。
“元捕快这溜须拍马能屈能伸的本事当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清也虽然狗腿,但是也不傻啊,自然是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笑嘻嘻地在心里腹诽了一遍,要不是生活所迫,老娘比谁都有骨气!
“大人谬赞了。”
“你这样的人才,本官实在不能误你前途,明日你就回府衙去吧。”
“啊?”清也如遭雷劈的看着顾言悯,“大人,您就这样把卑职给扔了?”
“不然呢?”
顾言悯好整以暇的瞅着她滴溜溜转个不停的明眸,半晌见里面凝聚出了泪花,一时间有些愕然。
“大人,是卑职隐瞒在先,您生气也是应该的。”她抽抽搭搭的做出一副装腔作势的柔弱样,就着袖子擦了擦脏兮兮的脸,“纵使卑职十分敬仰大人的为人,却也不好意思再赖着您了。”
她朝着顾言悯拜了一拜,拖拖拉拉说了一通矫揉造作的话语,一步三停顿的朝房门口走去。
顾言悯难得有闲心看着她杵在门口进退两难,见她实在要演不下去了才悠悠开口:
“下不为例。”
“大人您不赶我走了?”她喜出望外,几步蹿到他面前规规矩矩的站好。
“你想走也可以。”
“不不不,卑职一定死心塌地跟着大人上刀山下火海。”
她眼里有光,有他,还有照不透的黑暗。顾言悯拿起桌上的折扇踏出房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望进她眼里。
“明日卯时初,桃林。”
清也微微愣了一愣,对方已经转身踏进了长廊的夜色里,她盯着那看的不甚清楚的背影大声回应:
“大人,明天见。”
顾言悯脚步微顿,微微回过头房门已经紧闭。桃林外梆子声声,已经是四更天了。
他径直走进了东厢房,裴樾已经在房内等候多时。
“大人,出事了。”
一个时辰前他带着徐娘寻了好几户人家,只要跟花尽有过接触的男子全都消失在家中。
“没有任何打斗和挣扎的痕迹,床榻上还都留有余温,反到像是自己离开的。”
“温昭辞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急不可耐,京都那边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裴樾担忧的看向顾言悯,“公子,我们隐瞒温昭辞假死,若是被那位知晓了恐怕不会善了。”
十八年前堂庭台到底发生了什么,叶容闲的去向和生死一直是顾家的心结。温昭辞能够夹缝求生,想必知道的不少。
“做好万全的打算,即便一击不成也还有退路。”
此事风险颇大,堂庭台是顾家的心结,也是陶荀不可触碰的逆鳞。顺水推舟让温昭辞消失在世界上,再暗中下手也是兵行险招。
只不过别无选择。
“大少夫人来信,说老爷身体又不好了些,您看?”
“用汤药吊着。”他眸光冷凝,“这是他咎由自取的。”
裴樾领命退下,顾言悯凝视着窗外的风雨,桃花瓣纷纷扬扬的在窗台下铺了一地。
一室烛光,枯等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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