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天（1 / 2）

自水街往外走五十米是竹山县最大的一家茶楼，这里鱼龙混杂，有钱的主没钱的主都能来这里听听别人的故事。

瘦弱的小二在熙熙攘攘的茶客间穿梭自如，台上的说书人正讲到眉飞色舞之处，唾沫星子在日光下闪着亮光四散在空气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切！”

一声长叹还未落地，珠帘垂下遮住了鱼贯而出的俏佳人。

指尖划过琴弦，行云流水的乐声勾住了正欲离去的步伐。台上中央的绿衣女子身轻如燕，水袖如云。即便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那双媚人的水眸也足以让人目不转睛。

“这不是许久未见的芙蕖姑娘吗？不是说她去了别处，今日怎么又出现在这了？”

“我听楼里掌柜的说芙蕖姑娘家里遇到了事，手头紧这才又回来的。”

“还有这事？”

“可不是嘛，美人落难真叫人心疼。”

一时间各种怜惜爱慕的眼神都聚集到了台上，一曲终了，芙蕖弯腰朝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这才退场。

雅间里，茶楼掌柜满意的看着那抹窈窕的倩影，讨好道：

“不知洛老爷您意下如何？”

“一百两黄金，这位芙蕖姑娘我就带走了。”

“诶！好嘞！”

木门被人大力推开，芙蕖站在门外怒视着还未来得及收敛喜色的掌柜：

“蔡掌柜，你收这钱就不怕遭报应吗？”

“呦，小美人。”洛老爷满脸横肉在看到芙蕖的一瞬间笑成一朵皱纹花，“跟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芙蕖啊，你现在急需要钱。这洛老爷家大业大，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

“为了我着想就把我送上这老头的床？可不可笑？”

“怎么说话呢？”蔡掌柜一下子黑了脸，“这钱我已经收了，你今天不去也得去！”

他拍了拍手，守在周围的壮汉笔直朝她走来。她迅速将门摔上，拎起裙摆下了楼梯想往人群里跑。

还未抬脚，她抚上面纱想了想朝后门跑去。

……

空荡的后院里堆着一盆又一盆的茶壶茶碗茶碟，嘎吱作响的小木凳上坐着一名虎背熊腰的男子。

“不就喝了他一碗茶没给钱么，需要洗这么多茶杯？坑我呢！”

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却老老实实的洗着杯子。清洗完一盆，直了直腰又忍不住叹气：

“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等我找着裴樾那小子非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

滚圆的面庞，憨厚的五官，正是卓耀。那夜他不过与人说了两句话的功夫，裴樾那小子竟然扔下他先走了！

这太过分了，不能忍！

他磨着牙，换了一盆茶杯，刚捏起抹布就听得一阵小碎步。

满地的枯枝残花里，一袭绿衣似受惊的林间仙子落入凡世。轻纱遮面，徒留一双慌张的湿漉明眸。

只一眼他似看遍万年冰池化水满院繁花盛开，枝繁叶茂后漫天落英缤纷。

“在那，别让她跑了！”

数名壮汉紧随其后，芙蕖慌乱之下紧紧抓住卓耀，哀求道：

“这位公子，求您救救我，他们要把我卖给别人为妾。”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姑娘莫怕，有我在他们休想带走你！”

领头的壮汉看见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男子，抬了抬手，身后跟着的小弟们整齐的停住了步伐。

“这位兄台，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他越是这么说，卓耀就越是想管，双臂一张将芙蕖护在身后：

“你们一群大老爷们为难人家一个姑娘家，臊不臊的慌？”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一起绑了回去交差吧。”

他手一挥，身后的小弟们群起而上。卓耀的功夫可以说是有等于无，但是他却有一身的蛮力。

不费吹灰之力举起最大的水盆连同里面的杯盏一股脑的朝扑过来的人泼去，视线被打乱带着左右脚都掐起架来。

“哎呦诶，这该死的！”

前排的倒了，绊倒了后排刹不住车的，没几下的功夫就全躺在了满地的碎瓷片上唉唉直叫唤。

卓耀将盆往呆住的领头人丢去，拉起同样吓住的芙蕖朝后门跑出了茶楼。

门外是人烟稀少的小巷子，也顾不上找方向，看见路就往里头使劲跑。

这样七拐八拐的跑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芙蕖瘫靠在满是苔藓的砖墙上，发髻在奔跑中已经乱的不成样子。

“哎呦……好……好啦，这里……应该安全了。”

卓耀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他腰间的伤口这几日结痂生新肉，本就痒的厉害。现在这样子一跑，浑身热腾起来便觉着更痒了。

他悄悄的看了一眼靠在墙边喘得说不出一句话的芙蕖，碧色的面纱已经脱落了一半，露出了小巧圆润的琼鼻和一抹若隐若现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