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番外四(1 / 1)

加入书签

古志贤心里面老是骂郭竞寒“人渣”的这件事,就这样被郭竞寒知道了。接下来,严惩了几天。用他的话说就是:“家不可一日无法,否则不能成方圆。你天天在肚皮里面骂我,竟然连‘人渣’都骂上了,我要是不教训教训你,真是不足以振夫纲。”

被振完夫纲的古志贤又在肚皮里大骂了好几声“人渣”,本来是要连骂一百声的,可是一想到他自己又老有那种晚上说梦话、藏不住一句心里话的坏毛病,所以骂到了第五遍时,就硬生生地忍住,不再往后骂了。

郭竞寒爸妈今年是在春节后才回来的,这一年的春节并没有在琛城与大女儿、二儿子一起过,而只是在澳洲和小儿子简单过的。他们春节后赶回来是专程为了来参加小辈关文强的婚礼的,在三月下旬参加完婚礼后还要在琛城小住一段时间,主要是还得看看公司业务。郭竞寒爸爸是董事长,可是还依旧是这个公司挂名的执行总裁——也就是俗称的CEO,他只是一个挂名的是因为他几乎常年不管公司运营上面的事情,都是交给他那个商业能力很强的大女儿在管理。但“执行总裁”这个名衔还是他的,他大女儿的职位还只是总经理。他今年回公司看看,要是状况好的话,不如就直接从执行总裁这个职位上卸任,将这个交给他大女儿郭静宜。

郭爸在关文强婚礼之后就一直在公司视察,而郭妈并不太理会公司里面的事情。她闲下来时,就总想着一件事——就是想和古志贤接触接触。

郭竞寒妈妈的人生有一种遗憾,就是她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享受”过一点点做一个厉害婆婆的滋味。像郭妈这样的女人内心是有点痛苦的,她在郭家“熬”了这么多年,总在等着她自己终于有一天“媳妇熬成婆”的日子。可是她生的老大是个女儿,成家立室后带给她的只是一个女婿;而老二虽说是一个儿子,可哪里知道是一个同性恋,给她往家里带回来一个男人;老三则是刚念完研究生学位,根本不定性,也没想着这么快成家。

所以郭妈都五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连一天做人家婆婆、家里有只小鹌鹑一

样的媳妇供她“呼呼喝喝”的日子都没有过过。她心里的这种瘾根本没地方发泄,所以自从回来后见到了古志贤,她就“惦记上了”古志贤——把算盘打到他头上去了。

她先是向她大女儿探听,一直啰啰嗦嗦地问小古跟她们家老二是什么关系,郭静宜一开始根本就不是很明白她到底想要问什么,什么“什么关系”?不是一早就跟她说过了,说他们两个就是同居在一起的情侣关系,这难道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郭静宜被缠着问了几次后,还想着,说不定是妈妈有年纪了,不太能理解这种同志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可是总不能找她解释给她听吧,这多不好意思啊。可后来再被问了几次后,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她是想问郭竞寒带回来的人到底应该算是他们家的媳妇还是女婿。

说真的,郭静宜又不跟他们住在一起,她哪里会知道,而且就算她弟有很多事都会跟她说,可也说不到这种事情上面去的,所以她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以前古志贤在她手下做过几年事,以她对她自己弟弟和以前秘书的了解,她觉得以她弟那么硬的性格与古秘书那么软的个性,八成该算是给他们家“带回了一个媳妇”。

所以她就把这话跟她妈说了,说“应该是媳妇。”

于是郭妈一听这话,马上就由心中升起了一种她自己终于“媳妇熬成婆”了的激动心情,甚至还可以说是心中霍然产生了许多狂想,有一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兴奋。她想着自己终于可以像个女皇一样把郭家的家规典则向新进门的“媳妇”一条一条宣讲了,她想着自己终于有一个“媳妇”跟进跟出,俯首帖耳,言听计从,连话都不敢在自己面前大声讲了。她就是觉得人生实在是开始有些盼头了。

所以这周六,她趁着郭竞寒要陪他爸在公司与郭静宜商量公司事务之机,就往这个二儿子家里打电话。古志贤接起来后,一听是郭妈,不免有点紧张。而郭妈竟然完全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直接说:“小古啊,我约了一间花胶海味铺老板拿货,你今天陪我去一趟香港。”完全就是一个吩咐底下人的口气。

小古马上紧张待命,说:“好的,伯母,什

么时候出发?”完全就是一副对婆婆唯命是从的小媳妇样,半点异议也没有。即便他今天已下好了两部好电影,本来只是想懒在家里哪儿也不去的。

郭妈说:“嗯,静宜的司机一会儿送我去你们那里,到时你下来,他送我们去口岸。你证件、交通卡都带着。还有,别带包了,我带了那种买菜拉货用的拉车。”

等他们到了口岸,小古就拉了那只郭妈口中的“买菜拉货用的拉车”,跟在郭妈后面出境了。

郭妈走在香港街头,有不少人都朝他们打量。因为郭妈与小古这样一前一后的一个架势绝对是香港有菲佣的家庭里雇主与佣人之间的架势——一般去买菜购物时都是雇主走在前,而佣人在后头拖着一只小车。可小古的长相跟菲律宾人没有半点相像,倒像是前头那贵气女人的儿子,只是这年头哪家的儿子会陪自己妈妈出来买菜。朝他们打量的人只是觉得看不明白他们的关系,并想着要真是一个周末肯陪着妈妈外出买菜的儿子,那也实在难得、实在难得。

郭妈昂首阔步在前头走着,小古亦步亦趋在后头跟着。小古小心翼翼,而郭妈则十分享受被人跟出跟入的“婆婆气派”。

等到了那间与郭妈相熟的花胶海味铺,老板因为知道她要来,所以今天也在店里,一见人来,就站起身来,在柜台后头招呼了还在店门口的郭妈一声。

郭妈领着小古进去。而海味铺老板则是远远地就招呼郭妈到他柜台前坐下,指着柜台前的高脚凳就说:“郭太,来坐,来坐。”

这是一间老字号的铺子,占地不小,与店门相对的是一个长条且还带拐角的玻璃柜台,柜台后又是一长溜的玻璃橱,柜里与橱里都密密地排布着各种高档货。老板与店员都在柜与橱之间的那一条区域内活动,而那一长条柜台前是十来张像是发廊又或是酒吧吧台前用的那种高脚凳,方便客人坐着挑货。与店门在同一侧的那面墙的墙上与墙前都整齐排布着货架子,什么鰵鱼花胶公、关东辽参、禾麻鲍、吉品鲍、冬虫夏草等等萃聚一堂。店里一副古旧的派头,整个店里就只有一个绿色盆栽作装饰,但这间店不是靠装潢或是布置作装点

的,这些贵价货就铺满了铺子,它们才真正装点了这家店。

老板看了一眼郭妈身后跟着的年轻男人一眼,怕一个问不好,别近乎没套成,反而招人怨怼,所以没有开口问。郭妈在最靠近这老板的凳子上坐下,在嵌上凳子,斜着身体时,正好睃了这老板一眼,她也不介绍,只是招呼小古过来:“小古,过来,坐这里。”小古就坐了过去。

所以到了现在,这家海味铺老板还是只知道郭太身边跟的年轻人叫小古,却不知道什么来路。不过他也不会问,因为没必要,与生意无关;而郭太也不会解释,因为没必要,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误会是她在外头养的小男人吗?

郭太对老板说:“陈老板,我回来前就说要拿的网鲍和极品大花菇,先拿一点出来我看看。”转身老板就拿出了一个网鲍罐头和一大袋透明包装袋装着的大花菇。古志贤看着那大花菇的纹路与个头,就能想象它们被焖出来后是会有多么地美味,再者,虽说那个网鲍是用罐头装着,看不到里头的,可是也能想象里头那个鲍鱼的个头。

等那两样东西被摆在了柜台上了,小古凑近仔细一看,原来是岛国货,怪不得郭妈要提前那么长时间预定拿货了。

他刚自顾地想着,边上的郭妈就开始“教导”起来:“小古啊,等会这个网鲍罐头你拿三十罐,这种大花菇你也拿五袋走。我两个儿子都最喜欢吃这种网鲍,你看我家郭竞逸在澳洲吧,还非得要我这次运这种罐头回去,到时候只能跟人家集装箱运了。澳洲也有网鲍的,个头是一样大,可是水质不同,吃起来又老又柴,还是这种最好的。我家郭竞寒也喜欢吃这一种,以前他跟我们在澳洲住的时候,就经常吃我订回来的这些货。自从他回来琛城住了,离香港这边的花胶海味铺近了,离日本也近,可是我想他反倒没怎么吃这种网鲍了吧。”顿了一顿,又说:“你以后周末的时候自己就可以过来问老板拿货的。”说完,还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跟这个陈老板说:“陈老板啊,给多一张名片啦。”

陈老板还在仔细听眼前这郭太说的话,还要细细分辨,细细回味,还没等完全想明

白,就被郭太索要名片,他马上由身前的柜台底下抽了一张崭新的名片出来,交到郭太手上。郭太再转交给了小古,一边还说:“小古啊,这是陈老板的名片,你以后问他拿货,他们家的货最靓了。”小古接下名片,点头说他知道了。

这一天,郭太买鲍鱼罐头就花了两万五千八百块,因为一罐那个岛国网鲍单价就是二百一十五——已是折后价,郭太先提了一百二十罐走。分给了古志贤三十罐,跟他交代,这种物美价“廉”的鲍鱼罐头应该是家中常备的。

然而,晚上古志贤开了一罐下来——那是一种比可口可乐的罐子还要小一些的罐头,发现里面只有两颗,像是面对面合抱在一起一样,将罐头里面挤满了。它们虽然肥美,长得像极了两个黑色的UFO,可是,就只有两颗。古志贤不明白这个价到底“廉”在哪里。

这天晚饭时,他与郭竞寒一人一颗。他将它们分别摆在两只白瓷小碟上,那鲍鱼的大小犹如小型的煎太阳蛋,只是比煎蛋略小了一圈,外围一层厚厚的网状裙边,中间一个像蛋黄似的圆圆的饱满的凸起。十分肥美的模样,简直是像UFO,又或是流心的煎太阳蛋。

古志贤准备了两只叉子,与郭竞寒用叉叉来吃。

当然这顿晚餐也不能光吃鲍鱼,那也不能饱。所以桌上还有一碟鲍汁扒花菇,碟中一圈用鲍汁焖烂的花菇,碟边一圈青翠的菜心。还有一道马蹄玉米排骨汤,再加两碗饭,也够他们两个吃的了。

郭竞寒一坐到桌边上,一看到那两只“UFO”与那一碟极品大花菇,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十分犯贱地凑近了“小古”,一条胳膊横到了小古的肩上,说:“呦!看来今天刚陪你婆婆去逛了一圈花胶海味铺啊!”

小古十分不耐烦,乜斜着眼瞪了他一眼,说:“吃你的饭吧!话这么多!”郭竞寒仍然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呦!看来今天小媳妇受了恶婆婆不少气啊。没事!老公回来了,有气都朝我身上撒!”

古志贤被烦得受不了了,吃顿饭也不给人安生,一耸他的肩头,想把那条胳膊给耸开,结果那条胳膊有堪比五零二胶水的超强粘合力,说不下来就不下来,古志贤只能

开口:“撒什么撒?我哪里有气。快吃吧你,这么好的鲍鱼都堵不上你的嘴。”

郭竞寒用左手叉起了鲍鱼,低下头去咬了一口,嚼了嚼,又细嚼了嚼,吞下,说:“老婆,其实你要是以后不想陪我妈去逛什么海味铺就不用非跟着去。你就直接跟我妈说清楚你的立场与理由就行了。”

古志贤并没有不喜欢陪郭妈出去,只是这会儿听郭竞寒说的话,他不是很明白,就问:“我有什么立场与理由?”

郭竞寒淡淡瞥了他一眼,说:“下回你就跟她说,我跟你都不是喜欢吃鲍鱼的人不就行了。”

古志贤乍一听,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忽然反应过来了,就一把夺过郭竞寒盛着网鲍的那只碟子,说:“你不喜欢吃,那我吃!”

这人一有空闲真是什么玩笑都开。古志贤一边嚼着鲍鱼,一边在肚皮里骂着“人渣”,骂到第十五遍时,忽然惊觉自己有那个说梦话的毛病,怕到时候又被这人捉到了把柄,再被狠狠地“振夫纲”,一想到那种“荒淫无度”、“痛不欲生”的日子,小古哆嗦了几下,不再在肚皮里骂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