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1 / 2)
湖水轻轻浅浅,有几条漂亮的墨绿色的鱼在水中嬉闹玩耍,苍翠的油槐树此时正躺着两个人,男的全身是伤,看不清容颜,只是那一头明晃晃的白发,在阳光下很是耀眼,不过最耀眼的要数他身旁躺着的女子。
同样的那女子也是一身的伤,衣衫已破,腥血点染,一张带血的脸,虽说面容模糊,但那立体的五官煞是好看,正印染了她的名字,还有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已是孕味十足,看样子倒是伤得不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气息微弱。
直到正午阳光灼热,那女子才慢慢醒转,微卷的睫毛在阳光下晃了晃,随后用胳膊支撑着身子坐起身来,她看了一眼四周,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推了推身边躺着的男子,满脸皆是担忧,“白邪,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了?怎么全身是伤?是谁伤了你?”
倾城唤了那白发男子几句,那男子仍是没有反应,猛然间倾城才想起,白邪这通身的疾病。
她取出五彩琉璃瓶,从瓶中拿出那株能治疗耳疾的风铃草,再将风铃草捏碎,把汁液一点一点滴入白邪的耳中。
风铃草是灵山的瑰宝,此时在白邪耳边围绕着阵阵灵气,乍一听似乎有水声回荡,水声一波又一波,荡气回肠。
白邪被这水声震醒,吓得一激灵,拼命的往前跑,刚跑一半又折回来,他不停的用手掏耳朵,从耳朵处掏出一条巨大的绿色虫子来,那虫子刚从耳朵出来就咧嘴冲白邪微笑,那一脸抃笑,令人毛骨悚然。
“白邪,你听得到又如何?你依旧说不了话,你就是个怂包,软男,废物!哈哈哈……”绿虫说着最戳心的话,一直嘲弄着眼前这个白发男子。
其实如果听不到倒也算了,可如今的白邪刚好能听到,可却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憋得通红,蠕动嘴里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你这只丑虫子,到底是何来历?为啥一直藏在白邪的耳朵里?”倾城将白邪护在身后生怕白邪受到一点点伤害,谁知白邪听到倾城的声音后,反而将倾城抱在怀里,一双手死死的不肯松开。
“嘲笑又如何?他若不是不敢面对,怎么可能关闭五识从往生门跳下来,可惜……如今他却成了一个废人,不过……”绿虫顿了顿,眼睛往倾城的肚子看去,“原本你们是没有缘的,但想不到你肚子里的灵胎儿,竟然成全了你们这份缘,即是如此,看在你肚子里的灵胎份上,我就再送你们一程……”
那绿色的虫子拍拍圆鼓鼓的肚子,只见那肚子瞬间变得十分庞大,而从他口中流出一条绿色的浅水来,那条绿带浅水在空中凌舞,时而盘踞,时而欢腾,像是注入了生命一般,十分灵动,好不热闹。
只是如今的倾城将近有七个月的身子,行动实在不便,且又在化泉湖受了重伤,修为尽失,与凡人无异,再加上还要保护一个身残的白邪,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
那绿虫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绿色浅水从空而下,像极了一条绳子,此绳盘成一张网,迅速就将二人困在网中央,网越拉越紧,几乎是要将二人生生给勒断,此时的倾城被白邪护在怀中,那水化成的绳子又细又坚固,倾城分明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她看向白邪的眼神中多了几许心疼与温和。
白邪经受如此剧烈的疼痛,只是邹了邹眉,将倾城抱得更紧,倾城被白邪保护得好好的,那水绳没有伤害到她。
这水绳也不知道是何物所成,很是坚硬,这时候的倾城没了修为,那把天下无双的赤炎剑,就像平日里切菜的菜刀一样,一点威力都发挥不出来,几经挣扎过后仍是于事无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白邪已经不醒人事,而倾城也仅靠一口仙气撑着,那绿虫似乎觉得这样一点也不刺激,又想了个法子,只见它邪魅一笑,那水绳又变化出成千上万的褶子蜂,褶子蜂比一般的杀人蜂个头要大些,额头上有两只很长的钳子,钳子一白一黑很是诡异,然更为诡异的是它尖锐如匕首的嘴,看这架势倘若被它咬了一口,恐怕连皮带肉都能被它给揪下来。
成片的褶子蜂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袭击,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霎时天空黑压压一片,绿虫突然化作人形端坐在云空,只见他哈哈大笑几声道,“想不到堂堂驱魔圣女竟是如此无能,不过也难怪,你们驱魔一族销声匿迹,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这才区区数百年,一个驱魔圣女一代妖王就成了这般没用的人,也不知昔日那些崇拜你们的人,如今又是何种感想!”
绿虫一边感慨一边用轻蔑的眼神仔细打量着倾城他们,那轻蔑的眼神,让倾城心中十分不爽,若是之前,就这么个臭虫子,灭掉它可是弹指一挥而已,可今时不同往日,虽说仙法不足修为不够,但脑子还是灵光的。
倾城不急不缓的冲绿虫一笑,淡然道,“想不到先乾仙使倒是好雅兴,不仅跑到白邪的耳朵里兴风作浪,这好不容易出来了,又逮住我们不放,只是仙使似乎忘了一件事,轮回图是我所创,想必我对轮回路最是清楚不过,你身为轮回路的看护仙使不好好当值,却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若是天界问责,你该如何担待?你若是识相点的话,就马上给我回往生之门去,此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相安无事就好,但你要是如此冥顽不灵,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
原来倾城最开始没有开口,而是在暗中观测,这虫子虽是仙使周遭夹杂着幽冥界的幽怨之气,再加上这大量的褶子蜂,这褶子蜂是轮回道上一道很重要的风景,专吃那些不服从管理的恶灵,能顷刻之间唤出这么多的褶子蜂,就只有先乾仙使。
先乾仙使被人识破身份之后噘着一张嘴,脸上非常不悦,微微震惊了几许,继而道,“就算是你识破了我的身份,那又如何?你还是斗不过我的,你如今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私自盗取风铃草,灵山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要知道这风铃草可是灵山的镇山圣物,只有历代掌门才能得以一见,你自身都难保,你觉得我会怕你么?”
话虽是这样说,但先乾仙使还是心有余悸,毕竟当年驱魔圣女以血肉之躯铺就,用灵力修为造成的轮回图,可是她毕生的心血,在他人眼中这轮回图毫无作用,甚至是消散自己修为与灵力,甚至还有可能让自己魂飞魄散的邪恶阵法,但倾城却是耗费了不少时间与精力磨造而成,为的就是找回自己的爱人,那份执念无人不为之动容,更何况......
糟了,先乾仙使往后退了一步,倾城手中转动的玄冥伞已经发出数道白光,白光如雨鞭打在他身上,他只觉身上疼痛,一口血从口中流了出来,而他唤出来的褶子蜂也被玄冥伞挡在外边,别说是要去咬人,就连它们自己都进退两难,只是在玄冥伞外徘徊不前。
“圣女,为了公平起见,咱们一人让一步,我也从白邪的耳朵里出来了,以后也不会再打扰他,虽然他现在看不到也不能讲话,但他能听到呀,这也是一件好事情,你说是吧?还有你刚刚可是说好只要我乖乖回去,咱们之间可以一笔勾销,如果你还有什么疑虑的话,我还可以赠送你一个惊天大秘密,只要你饶过我,你觉得如何?”
其实倾城并不打算伤害这先乾仙使,毕竟按照辈分跟年纪来说,倾城可算是老婆婆了,但这只虫子可是生生折腾了白邪十几年,这些年来白邪什么都听不到,受尽世间的冷眼与嘲讽以及伤害,想想是多么的可怜,所以倾城打算先不放过这只虫子,而是慢慢的留着玩几天。
“要我放过你,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没有能力去解除玄冥伞的法力,这玄冥伞虽说是我的法器,可是从来都是不听话的,它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你求我不如求它,只要它答应放过你,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可若是他不肯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了!”
倾城随手将玄冥伞给丢了出去,谁知这伞立刻飞到先乾的身边,在他身边不停的飞旋,先乾的法力不及玄冥伞,而褶子蜂也不知何故竟成群结队的往西南方飞去,在西南方的上空出现大片的火烧云,那红的似血的云朵将天空也染成一片红。
“圣女娘娘,不好了,出事了,你快看,你强大的对手要出现了!”先乾大喊一声,忙跑到一颗参天古树下躲了起来。
倾城顺着西南方的红云看了很久,传闻红云乍现天地有变,这数百年来四海九州三界已是和睦相处,又何曾出现过变数,之前的变数都与妖王有关,可是如今的妖王......
倾城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怀里的白邪,如今的白邪哪里是什么叱咤风云的妖王?这副身残之躯,就只是一个没人疼爱的可怜娃而已,仔细想我定然不是妖王为祸,可如果不是妖王的话,那又会是谁呢?
“你刚刚说赠送我一个惊天的秘密,你到底知道什么?你最好将你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倾城拔出赤炎剑,如火炽热的剑直指先乾,这只倔强的小虫子,若是不来点硬功夫,恐怕不会说出真话,这厮看护轮回路数万年,肯定能知道不少的秘密。
“你这凶婆娘,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既然你自己打听不出的事儿,我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能不能先把你的剑还有你的破伞拿走啊,你这样,我可不敢将秘密都告诉你!”先乾委屈巴巴的小可怜模样,却丝毫没办法让咱们的圣女娘娘动恻隐之心,反而圣女娘娘虽然撤走了伞跟剑,但用手中的红绳将先乾绑在古树上。
“现在你可以说了!”盛气凌人的语气,无形中透出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
先乾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絮絮叨叨讲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原来数百年前,岱屿山药师宫一役,驱魔圣女斩断了药师宫宫主上官慕华的仙根,并令摘星剑灵以身殉道,誓死守护岱屿山的村民,最开始岱屿山的村民过着风调雨顺和顺丰衣足食的日子,当地的村民一直以为是神仙庇佑,所以就在山下建了一座神仙庙,每日都有不少的人前去朝拜,这座神仙庙香火鼎盛,远近驰名,就连相邻的村村也会来此贡拜,这一晃也就过去了百年。
可好景不长,突然有一日来了一个跛脚的道人,那道人一头红发,说话疯疯癫癫着一身破旧道袍,此人眉心有一个红点。
谁知这道人满身酒气,身无分文,找不到留宿之地,看到很多人说到神仙庙,于是就疯了一样的冲进神仙庙,当晚电闪雷鸣大雨盆泼,没人知道发生了何事。
只是次日神仙庙已经被毁,那神像倒在地上,早已是四分五裂,狼狈不堪,而在神庙的角落里有一个婴儿,那婴儿满脸红光,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来神庙里的人,他不哭也不闹,就只是看着这些人,那双眼睛如雪一般明亮,眼珠子转的飞快,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当地的村民不敢擅自领养这个小婴儿,甚至还有人扬言说这个婴儿是个妖物,要将其杀死,就在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之时,有一个白发飘飘的老人赶了过来,那老人仙气萦绕,一身傲骨,手中的桃杖还是鲜活的,正透着阵阵桃花香。
那位老者什么都没说,就将那婴儿给带走了,可是从那以后岱屿山再也不安宁,不是有鬼祟出没,就是有洪灾旱涝,村民民不聊生,没过多久人丁日渐稀少,岱屿山也就此荒芜了。
讲述这些时,先乾微微叹息,眉宇之间有些浓郁的化不开的愁绪,但就那一瞬间消失了。
这个故事虽然不算完整,不过也让倾城猜到了大概,那个道长就是赤鬼王,而那个婴儿就是修然了,至于那个老人自然是河风岛的长老。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