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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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璟深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和他睡?睡什么?是他想的一起睡吗?

白行歌见谢璟深站在门口处一语不发地盯着他,眼神看起来像是有些放空又似是有些错愕。白行歌本就是顶着一身寒意来找的谢璟深,如今开了门还得被他晾在门外忍受夜风的侵袭,没忍住又催了一声:“我寒冰蛊又发作了,好累,但是冻得睡不着。”

“璇玑阁给我们安排的住宿房间床也不小,我不占你多大地方,你让我和你睡一张床就行。”白行歌轻声说着,大概当真是冻得受不了,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带上了一丝委屈,“谢楼主,我为了救昭阳与你楼里的弟子耗费那么多精力,休养后还得替他们处理好身上的蛊毒,你该不会如此铁石心肠,连让我好好休息都不愿意吧?”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不难听出轻微的颤抖,但脾气还是倔得紧:“我告诉你,我今晚若没能养足精神,就别想着我白天还能给你护卫们处理身体情况。”

这倒也算是半威胁了。

若换作平时,有人敢用这种语气态度对谢璟深说话,早就被他暴力驱逐,哪怕对方身上有能够为他带来利益的能力或物品。路向来不止有一条,哪怕是在解蛊的事情上,谢璟深作为飞月楼楼主,即使没有白行歌,他也能有办法找到人来治好他楼里的人。

五毒教教主与他甚至还有交情,他并不愁找不到人帮忙。

可谢璟深看着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行歌,明明娇弱得紧,就连纸老虎也算不上,顶多一只奶凶奶凶的猫子,还敢威胁他。

谢璟深觉得按照他的处事作风,此时的他应该要拒绝白行歌:“……进来。”

白行歌脸上这才有了一丝暖呼呼的笑意,他弯着双眼轻哼了一声,在谢璟深让开身子的时候挨着他走了进去,像是一只成功依靠诱人的外表溜进别人地盘内的狐:“看来谢公子还是良心未泯。”

这副小骄纵的模样,却让谢璟深生不出半点厌恶之情,反而还觉得心头处像是无意被他一声软绵绵的轻哼给挠了一下。

谢璟深面无表情地想,小仙人还真嚣张,也不晓得是谁给惯的。

白行歌倒也不是真的那么没心没肺,既然谢璟深愿意让他叨扰,他便将一早准备好在怀里的,一张新画的护身符递给他:“前一个不是挡灾用了吗?这是新的,谢礼。”

谢璟深看了一眼,伸手接过:“不客气。”

白行歌在谢璟深房里转了一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房里四处都留有他的气息,从进房的那一刻起,他身上的寒意似乎稍微得到了缓解。见谢璟深放他进来后就回到桌边,手里捧着像是什么功法秘籍的东西认真翻阅,烛火的光芒在他脸上轻轻跳跃。

白行歌的眼皮有些重,乖巧地在床边坐了片刻后没忍住问:“你还不休息吗?”

“你不和我一起我睡不着。”

谢璟深握着书的手微微一颤,尽量忽略白行歌因为疲倦而下意识透露出的些许撒娇意味。

他觉得按自己的习惯,他应该要心无波澜地表示他愿意收留白行歌已是很大的退让,却控制不住自己听话地将书籍收起的身体。

谢璟深开始怀疑是不是白行歌在自己身上下的迷魂咒没有彻底解除,又或许是咒术虽然已解,但有一段缓和期。

否则,为何明明迷魂咒都解了,他还是无法拒绝小仙人的各种小要求。

白行歌说到做到,估计是清楚自己这大半夜跑来向谢璟深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也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在上了床后就很自主地贴着墙缩在角落,给谢璟深留了很大的空间。

有谢璟深这个移动大暖炉,哪怕白行歌与他之间尚隔着约莫一尺的距离,也比独自睡觉好多了。

谢璟深看了他一眼,却觉得他独自蜷缩起来的姿势有点别扭,没忍住道:“贴着墙不冷吗?”

白行歌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子,忽然一笑:“你这是在邀请我到你怀里吗?想不到,谢楼主原来是这样的男人……”

他话里的调笑之意十分明显,谢璟深赶紧在他说出更多奇怪的话之前将他打断:“那你继续贴着。”

“无情。”白行歌轻笑了一声,许久后,也不知怎么想的,大概是深夜外加今日过渡消耗,情绪有点发散,“你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你吗?听你身边的人说,你在这方面的洁癖还挺严重。”

“我虽然与你不怎么对付

,但此事也确实是麻烦了你。虽然我觉得自己睡觉的姿势还挺安分,难免因为身边躺着的人是你,我梦中会无意识忍不住想揍你……我可不想明早起身,手腿又使不上了。”

白行歌说完这句话后,周围安静了很久。房里已经熄了灯,白行歌于黑暗中也仅能隐约看见谢璟深的轮廓。他以为对方不会再给他任何回应,刚闭上眼睛,就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抱歉。”

白行歌心中一愣,没忍住调侃:“你需要对我道歉的事有点多,所以这一声是为了什么事说的呢?”

谢璟深:“……”有的人还得寸进尺了。

作为飞月楼楼主,江湖中所有人遇见都要避开的对象,谢璟深很少对人如此正经地道歉。很多时候,哪怕理不直他也能动手让人服气,所以他可是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放下面子对白行歌道了歉。

他觉得对白行歌做过的,最可恶的事情大概就是初次见面那会儿,毫不讲理地把人手腿给整脱臼了,还强制将人掳走?

他们之间的梁子大概是在那时候结下的。但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不得不说谢璟深确实对这位国师有了很大的改观。至少,他与江湖人之间谣传的,只会委身于季君延之下,受他摆布掌控等不堪言论不同。

谢璟深觉得白行歌的眼睛里有光,是他充满自信的主见,是对想要控制自己人生的信念。

其实他觉得,小仙人整个人都会发光,否则,怎么会不管在何处,都总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包括了他。

“那就对所有的事道歉。”许久之后,谢璟深才又开口回话。

但白行歌却没有再给他任何回应,取而代之的是绵延的呼吸,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疲惫。

谢璟深见他裹着棉被还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微微皱起,沉思了一会儿,像是妥协般自己朝着他靠近了些许。躺在他身边,谢璟深能够清晰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与清香。素来十分不能适应别人身上气味的谢璟深发现,他对白行歌身上的气息并不排斥,甚至……还觉得有些好闻。

清雅的淡香,清淡疏离,却又藏着一丝勾人的缱绻。

白行歌身上的寒气似乎因为他的靠近又得到

了缓和,终于不再蹙着眉。

谢璟深闭上眼睛,脑中没忍住又浮现出白行歌穿着大红衣袍坐在喜床上的一幕。

那肯定是皇宫里的大床,白行歌心里大概还是有季君延的吧?

谢璟深想着,不知怎的突然把自己弄得有些不高兴,就那样带着不愉快的心情一同睡下了。

隔日一早,谢璟深被房外仓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他顶着一张被人吵醒后的不悦过去开门,发现穆昭阳和阿竹站在房外,神情有些着急地看着他。他们显然被他身上生人勿进的气场给惊着了,穆昭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地道明来意:“阿竹方才找了我,说没在房里找到行歌,人不知了去向……”

“哥,你说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该不会是那个奇怪的男人气不过又跑回来将他抓走吧?还是,陈之熙没死绝又回来偷袭……”

谢璟深抬了抬眸,很是淡定地应了一声:“没什么,他在我床上。”

气氛忽然陷入诡异的沉寂。

穆昭阳眨了眨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竹面上的焦急也逐渐转为错愕:“……啥?”

反应过来的阿竹一脸气愤地指着他:“你,你们……你趁我家公子身体虚弱,对他做了什么事?!”

谢璟深沉声将白行歌昨晚来找自己的缘由简略告知,换来了阿竹一脸复杂的表情。谢璟深又给他们说了句:“他还没起,让他再歇会儿吧,毕竟等会儿起身后还得接着忙。”

穆昭阳看向自家哥哥的表情变得极为嫌弃,仿佛他就是在不断利用压榨白行歌的人渣。

“……”谢璟深‘啪’的一声,把房门重重关上,响声里似乎还带着他被人吵醒的起床气。

既然已经起身,谢璟深也没有再继续睡的打算,只坐在桌边,安静地看着床上那睡得贼香的白衣男人,哪怕如此暴力的敲门声都没将他吵醒。

白行歌睡觉的时候确实很安分,除了夜里大概是真的冻得受不了不断往他怀里拱之外,一切都很好,也没有他开玩笑说的那种揍人,反而连带着平日里对他的那点针锋相对都被收敛了。

谢璟深又一次在桌边陷入了沉默。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竟然和白行歌同床

共枕眠,哪怕是穆昭阳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

白行歌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起床的时候觉得整个人还是累得很,并没有精神气爽的感觉。不过这也是预料中的情况,他这种消耗并非睡一觉就能够彻底补回。

他起身后和房里的谢璟深打一声招呼便离开了,回房时阿竹很快就给他备好了膳食。阿竹倒也没说什么,就是全程用着满腹心事的表情来看他,欲言又止的,让他看着觉得难受:“有什么事就直说。”

阿竹这才道:“公子啊,你和谢公子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得能够睡一张床了?”

白行歌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笑道:“他身体暖和,我是去取暖的。寒冰蛊带来的寒意一日比一日严重,我实在睡不着,便去找他了。”

阿竹闷闷不乐地回道:“实在不行,公子也可以找我的。虽然我不比谢公子,但身上总归有些真气……毕竟你和谢公子的关系,同睡一张床挺不合适。”

白行歌不解:“有什么不合适?我们都是男人,总不能还要遵循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约束吧?”

阿竹张了张嘴,似乎觉得自己无法反驳白行歌的话,但心里莫名就还是有些担心。

白行歌看了他一眼,又安抚道:“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谢璟深应该还不至于趁我睡着时刺杀我,而且我对男人也没有任何兴趣,更不会睡出什么感情来。这,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这么一睡,他想起了谢璟深昨晚的道歉,没忍住弯了弯唇角,眯着眼想这人倒也并非完全无可救药。

阿竹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不再担心:“也是。”

谢璟深那么可恶,除了一张好看的脸一无是处,公子才不会看上他!

吃饱睡足的白行歌让谢璟深把飞月楼与璇玑阁受伤的弟子们都聚集在一起,让他们排队接受治疗,将体内残留的蛊给清了。光是这么一件事,就让白行歌从白天忙到了天黑。

穆昭阳觉得麻烦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放下自己副阁主的身份陪着阿竹与影一影六忙前忙后的,甚至还亲自下厨给白行歌准备了晚膳,没想到他只一心想要将事情赶紧处理好,等真的有空吃已是夜

深时。

白行歌饿得没什么胃口,在阿竹的督促下还是勉强吃了点重新热过的食物填一填肚子,沐浴歇息后上床打坐恢复去了。

谢璟深毫不意外地又在睡前迎来了前来找自己取暖白行歌。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不需要白行歌说什么,谢璟深就很默契地放了他进来,然后熄灯,睡觉。

白行歌自己是睡得舒服了,对心思最近有些异样的谢璟深而言却没那么好受。白行歌在沉睡后总会不自主跑到他怀里来,带着他身上的气味入眠,谢璟深恍惚又见到了他大喜的画面。

这一次,他甚至还看见坐在床上的白行歌对着他笑了笑后,语带笑意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和平日里气呼呼或是冷冷淡淡喊他全名不同,白行歌梦里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些许甜甜的笑意,吓得他从梦里惊醒。

天已经亮了,他久久回不过神来,始作俑者却在他边上睡得特别舒适。

半响后,谢璟深坐在床上抹了抹脸,陷入了沉思,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得亏于白行歌的办事效率,他们很快就处理好了璇玑阁所有人的身体问题。陈之奉领着一众弟子向他们道谢,然后才护送他和飞月楼的人一同下山。

在山底下守着的另一批,由红绣带领的人员见他们带着穆昭阳与他小队的人安全归来,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

红绣问谢璟深:“公子,我们现在是直接往摘星阁出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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