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三月梨花雪,最是思美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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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在她伤口上按了一下,那伤痕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乔羽飒趴在浴桶边缘,只觉得浑身一轻,好像是这么些日子以来压在自己心头的一块重石被卸了下来,心里一松,浓浓的倦意就涌了上来,忍不住就想睡去。

白泽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样子,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抚,道:“飒飒若是困了,只管睡便好,我一直都在。”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刺眼的光线照在窗棂的积雪之上,反射出夺目的光,正正的打在她的眼睛上,乔羽飒睁开眼睛,立马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草气味。

她身边早就没有了人,手中还握着一个暖炉,她勉力翻了个身,才发现屏风之后有人。

白泽听见她翻身的动静,便从屏风后面绕了过来,见她醒了便将她抱到了屏风之后。

乔羽飒这才发现屏风后面是一个极大的浴桶,这满屋子的草药气味,便是从那浴桶之中冒出来的。

浴桶下面还垫了一层铜板,正用小火加热着。

乔羽飒的脸僵了,转过头去看着白泽:“这是做什么,要将我炖了么?”

白泽衣袖之上还带着外面淡淡的寒意,想来也是刚回来没多久的,听见她这话不禁微微一笑:“你身体之内本来就有寒毒,当初被我压制在一处,好在那日你落水并不曾激发,那寒潭之中的水虽然寒气极重,倒也是能想办法逼出来的,不过这些日子可是要受苦了。”

说着将她放入了浴桶之中。

乔羽飒将下巴搁在浴桶上看着他,心底有些哀愁,有白泽在,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腿定然是能治好的,只是这么就被放在大浴桶之中炖着,任是谁都不好受。

药汁的效力慢慢的开始发挥,她只觉得浑身的皮肤都开始刺痛,仿佛是有千万根烧的滚烫的针刺入毛孔之中,连一直没有感觉的双腿也开始有了刺痛之感,丝丝的寒气顺着毛孔在慢慢的往外飘逸,又痛又刺的感觉,果真是不好受。

白泽见她额上渗出一层细汗,干脆脱了外袍也迈了进来,伸手将她抱进怀中,轻声道:“若是不好受,我陪着你便是。”

乔羽飒痛的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却是偏偏哪里也动不了,一时间只有牙齿在上下打战,白泽将她抱得更紧,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脊背,柔声道:“你若是受不住,咬我的肩膀就是,我不怕痛的。”

只泡了一炷香的功夫,乔羽飒痛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的肌肉都在跳动着痛,头晕眼花耳中轰鸣,皮肤灼热刺痛,骨髓之中却寒气四撞,牙齿一直在打战,这时候觉得下巴都有些酸痛了,白泽伸手握住她的脚踝,一股强劲的暖流冲进了她的血管之间,生生包住那些丝丝溢出的寒气,她这时候才感觉好些,只是皮肤上的灼痛感却是更强了,白泽一身的白衣变成了药汁的褐色,胸膛抵住她的,仿佛是海绵般的将她身上的寒气全部吸走了。

“你寒气入骨,那日又四处走动伤了骨髓,我若是用术法怕是会太过伤你,只得下猛药才能除根,你且忍忍,泡七日便可下地了。”

乔羽飒鼻尖满是浓郁的药草清苦的气息和他身上淡淡的花果香气,不由得心中慢慢平定了下来。

白泽在她头顶幽幽地叹了口气,又轻声道:“是我不好,飒飒,我在红尘之中厮混了几年,再不是当初那般不解世事,好像是沾染了凡尘的气息一般,同人一样有了七情六欲,我以瑞兽之身修炼,自然是不能有这些大喜大悲,从前我只要看着你长大,瞧着你笑靥如花便满心欢喜,从未想过哪一日会丢了你,竟是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后来我总算是明白,我以为的满心欢喜,便是你们常说的爱一个人,飒飒,我爱你,这么些年来一直都在爱,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变成什么性子,我永远都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样子,你披散着头发,穿着雪白的衫子赤脚走在绿色的丛林之中,你那双眼睛,是我从未见过的干净漂亮。”

乔羽飒软软的倚在他的胸膛,好像是全身的痛楚如潮水般退去,整个世界都在陪着她听他说全世界最好听的话。

“飒飒,也许你觉得有些人在我心中比你重要,可是你不知道,你于我来说,是比我的命还重要的存在。”

或许是痛的久了,便有些麻木了,乔羽飒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好像是心口被一柄沾了蜜汁的钝刀捅了一下,又是甜蜜又是痛楚。

她与他相识这么些年,好像是所有的幸福都在宿海岸边挥霍完了,今生今世,陪着他们的只有挣扎。

“飒飒,老天待我们真苦。”白泽吻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就算老天真的要分开我们,我也不会放弃。”

乔羽飒知道这么些年来白泽身上所有的报应,都是因为替她改命,这些还不算完,不知将来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白泽身上。

她却是不问的,因为她知道,就算是重新来过,白泽也定然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她是信他的,若是连他都不信,只怕是这世上,她也没有信的人了。

“飒飒,你可知当日在尚云台,我真想就那么死在尉迟烨的手里。”

他的身子忽然微微发抖,声音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不管当日你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就想着,若是我死在那里,你或许真的能记住我一辈子,左右你和尉迟烨今生有一段孽缘,若是我不在了,也许你会平平安安的过了这一生,可是我又怕,怕他对你不如我长情,若是哪日他对你不好了,你连去的地方都没有了,所以后来我跟着嘲风回了宿海,想着,也许哪一天,我早上推开门,就看见你站在门外的桃花树下,笑盈盈的看着我,说郎君,我回来了。”

乔羽飒没有说话,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耳中满是那日尚云台的大雨之声,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无数长枪刺入身体却是浑然不觉,他自断仙脉,便是为了还清当年将信符赠与姬轩辕的债。

“那个人,对你太好,好到让我害怕你会动心,可是现在我不怕了,生也好,死也罢,我总是要跟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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