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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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玄青子把那些书给观棋看时,观棋眼里的震惊,至今他都忘不了。

  观棋带他到几个故人那里译了几本书,有几本书全是梵文,请的都是隐入山中的高人解译。

  他之所以能练成那些深奥的绝学,还真得感谢那秃驴,当时带他看那些人厮杀时的讲解。

  云裳看着满园怒放的繁花,和魏魏群山千尺深潭有很多不舍,她拾起一个酒杯,“给我也来一杯吧。”

  玄青子扯回思绪立即给她满上,“从没见过云小姐喝酒,还以为不胜酒力呢。”

  “跟着哥哥们喝过几次”

  云裳端起酒杯,望了眼满月一口饮尽。

  有了一杯又接一杯。

  “谢谢各位的照顾,云裳有机会一定报答,日后若来芙蓉郡要来秦家做客。”

  听到秦家时,晏南修修长的指节捏出了根根骨骼,却什么也做不了。

  三年来云裳一滴酒也没沾过,今夜多喝了两杯就犯晕。

  晏南修眼中静默,记得怀娄城那个娇俏飒爽的人,也只有他了,怀娄的人再提起她也只有那句,云家喜得千金那日,云门镖局大摆一月流水宴。

  她在云家被灭那夜之后,瞬间改变了个性,都说性格是慢慢改变的,她只是被慢慢发现而已,她早就不是云家的那个她了。

  今日云裳穿了件红裙,在云家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红色,沈知秋说红色最衬她,像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夜阑人静,石桌上只剩玄青子和莫奇在把酒问江湖。

  云裳早已不胜杯酌,来到桂花树下,眬着明月沉默不语。

  那身红衫美得夺目,美则美已,眼里总带着淡淡的哀愁,再也回不到果子岭古道上那艳丽娇俏的模样。

  她目光无措且空切,只因所思之人都归入了尘土。

  晏南修脱掉自己的蓝袍,披在云裳身上。

  云裳伸出手接住几朵落下的桂花,脸色嫣红得吐着香气。

  “南修,谢谢你,云家的花,我在这里都看到了,可这里不是云家,再像也不是。”

  借着酒劲云裳说了很多话。

  “你知道吗?三年前的每一天,我都知道我这一生该怎么过,嫁给表哥,生儿育女.....可是后来....后来。”

  “老天可怜我....我注定是要嫁给表哥的....云家是没了,可是云家的家训在我云裳身上.....言出必行,我云裳必定遵守,以后....以后我要生个儿子,让他练云家刀法....云家没了,云家刀法也没了。”

  云裳靠在晏南修肩膀上半梦半醒,良久之后她说。

  “女孩是爱过小狗的,可是女孩总要长大,她需知书答礼,三从四德,遇良人结连理。”

  云裳闭着眼在他肩上沉沉睡去,晏南修见她呼吸均匀。

  在她额头落下了轻轻的一吻。

  “裳儿,有朝一日要去京都看我一回。”

  凉月下,云裳的眼角溢出了水,她想说不要了吧,一起走过的路太难了。

  云裳走的那日,很久没下雨的遥吾山又下起了暴雨。

  她起了个大早,把前夜拾好的包袱再整理了一遍,就去了观先生屋里道别。

  观棋见云裳来了,立马站了起来,头一回破天荒注意形象,把身上的粗布衫理顺,语重心长地说:“住了快三年了,舍不得啊。”

  云裳噗呲一笑,“等一切安排妥当,我会再来看您。”

  “带几坛好酒来。”

  “好叻,观先生喜欢喝的吃的,都带些来。”

  观棋满意地点点头,“我就在这等着了。”末了又不放心似地点拨,“云裳啊,出去遇到事,想想怎么来的这里,任何事总会峰回路转。”

  在吾山居住的这几年,和观先生说的话最少,观棋对两个男人都是能骂就骂,能动手绝不动口,对着云裳却总是笑眯眯的,说话的声音都自动降低了几个度。

  一一告别后,唯独不见南修。

  云裳去了他屋里两趟都没人,快到晌午时,她还是出发了。

  玄青子陪着她一起走出了归天林,心情像来时一样沉重,又复杂了许多。

  她最后一次回望遥吾山,也没看到南修的身影,她想他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晏南修立在虎头山顶,目似薄烟般清疏,听任大雨浇在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十四岁的他没有爱上云裳,那时一心想把她驯服再摧毁。

  当他猛然发现爱上她时,才知道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无法撤退,越不能爱越想爱。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云裳离开,只能选择逃避。

  莫奇站在远处,看着一身黑袍的少年像块新立的坟茔,把他所有的爱欲都葬在这里不腐不朽。

  余辉在夜色前跳了出来,晏南修看着天边一线血黄,目光变得冷清,莫奇知道他的少主回来了。

  他本是池中龙,万里九天才是他的归宿。

  遥吾山怎么能困住他。

  数日后,严莽领数千精兵在归天林外等候的时候,眉目锁得很紧,白骨上叠了不少新尸,看来这里并不是一个世外桃园,这一路怕是不好走。

  三人行过虎头林和杜娟花山,玄青子送晏南修过了归天林,着地一叩:“送别二皇子。”

  晏南修把他扶起,久久说不出话,两人的眼中都泛了红,再见就是君臣有别。

  这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的身份,还行事照就的人,这样的人往后也再难遇到。

  几排禁军站了四五里地,银杏镇的百姓都被挡在了路边,大家议论着京兵来这小镇子做什么。

  一个胆子大的老翁挨着一个面善的禁军小心地问道:“军爷,出了何事。”

  禁军不语,老头又问:“什么官来了我们银杏镇。”

  他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知县了。

  那年邱知县来这银杏镇的时候排场也是大得很,那些兵个个趾高气扬的,但是比起这个排场,是连这些人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邱知县来时,那些军爷高矮胖瘦不一,哪像这些军爷,个个像人凤中挑出来的一样。

  银杏楼的账房先生见过些世面,看这排场只能是京官,而且是大官,他信心满满的说:“许是尚书级别的。”

  禁军瞪了帐房先生一眼,“不想死就把嘴闭上。”

  周围的几个人摸着脖子,纷纷闭了嘴。

  晏南修上轿的时候,有人传起来说这是二皇子,整个银杏镇都沸腾了。

  没想到,遥吾山上住的居然是当今二皇子,大家都猜测起来。

  有的说归天林后面是仙境,二皇子是来沾仙气的,有的说归天林后面住着高人,二皇子从小就在这里生活,难怪谁都进不去那个林子。

  这事越传越离谱,众说纷纭,二皇子成了银杏镇闲谈中永远绕不过去的话题,尽管无人给他们证实。

  晏南修坐在马轿里,脸上再无笑容,从前他都是笑给云裳看的。

  今后他该是怎样一副面容,面对那座孤城。

  浩浩荡荡的队伍滚滚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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