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秽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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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不喜欢这个皇弟,也不得不重视他曾经提过的晏萧行,看来不是他一个人被晏萧行耍着玩。

  晏萧行在京都深耕多年,想必晏闲双早已发现,只是没办法连根拔起,才找他商量。

  梨园,结了满树梨子,个顶个的结实,把细长的树枝压得极弯。

  晏闲双靠在一棵梨树下,一手剔着牙,一手拿着写着晏萧行三个字的白纸,往阳光下照了照,默念二哥终于不摆谱了,难得啊。

  他打了个响指,食指了勾了勾道:“上笔墨。”

  下人见惯了他闲散的样子,看着他对着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纸眼前一亮,就差拍大腿了,不知道他抽什么疯。

  听到他得意洋洋的吩咐,一路小跑进了屋,很快抱着纸和墨出来,把宣纸平整地铺在石桌上后就在旁边磨起了墨。

  晏闲双写了个等字,把笔一扔,“写完了,拿回去吧。”

  果然是抽风,下人不好表现出来,便大着胆子问:“只练一个字啊。”

  “难道还要把四五书经都抄一遍!”

  晏闲双切了一声,自从晏南修被关在宁王府内,他都觉得不好玩了。

  以前他们时常在皇宫见面,他就喜欢看晏南修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那感觉就像一只老虎被铁链锁着,想攻击又被束住了手脚。

  他很想看他冲破表皮后的样子,在晏闲双的世界里,身份和权利都是游戏人间玩具。

  他太讨厌晏南修和父皇一个德性,谋定而后动有什么意思,他喜欢赌,越大越好,越危险才越刺激。

  天下他想要,却不想母妃为他争取,他要玩把大的。

  他想看看到底是他的运气,好还是晏南修,处理晏萧行他很乐意帮这个忙。

  “把这个送去给宁王。”晏闲双弹了一下上面的字,慢条斯理地说:“三天后送。”

  “是……”下人接过写了这封只写了一个字的信,摸不着头脑,他家主子好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从秋季开始晏南修和晏闲双书信来往频繁,通常只有几个字,每次传完书信,晏萧行的各种产业麻烦不断。

  赌坊里一个神秘的白衣男子每十天就去豪赌一次,每次都能赢去多日来的利润。

  这事越传越开,很多赌徒只要看到那位男子来了,都跟着他下注,晏萧行的赌场都被他光临过。

  这男子功夫极好,晏萧行派人跟踪都会被甩掉,他还会容易,每次来的面孔都不一样,只有一身白衣不变,最后赌场下令不准穿白衣服。

  因此赌场的生意冷淡了不少,赌场是晏萧行最赚钱的行当,这块收入少了,让他隐隐不安。

  更不安的是当铺里的值钱的东西总是不翼而飞,妓院打架闹事的也不少,麻烦事从秋季延续到了冬季。

  出动了不少人手,都一无所获。

  年底一算账盈收少了三成。

  这么多年他要打点出去的开支是一个巨额数字。

  这么算下来今年等于白干,把晏萧行气得不行。

  新岁一过,秽气戛然而止,前两个月晏萧行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每个行当都加派了人手,直到春季快过完了,去年找事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他的眉头才舒展。

  这事儿虽然过去了,但是他总觉得去年找他麻烦的人不简单。

  去年京都下了一个隆冬的雪,日头一出雪水化成晶莹的滴水,直往地下钻。

  往往雪才化了小半,又被覆上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冬天就没见过青瓦片。

  春季雪融尽时,城西老房子的地基都被水泡得不成样,黑臭的烂泥把离地最近的木头裹得面目狰狞。

  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年春季雨水多得天像被戳破了口绵绵密密地下个没完。

  城西的排水沟早就失去了疏通功能,那里的房子又老又破,被连着下了两个月的雨水一淋,都如失去了生命似地摇摇欲坠。

  东边和南边住的都是达官显贵,朝廷拨的银子及时,每年排水沟的修缮维护都做得极好,再多的雨水都被及时排通了,从来不知城西的惨状。

  城西的人看着落个不停的春雨只有他们遭殃,心中越来越义愤。

  虽都是些贫民,架不住人数多,不怕死的人隔三差五就去官老爷那里闹一通。

  有的在大街上看见官桥下跪就挡,事情越闹越大,朝官也怕那些贱民揭竿而起,纸包不住火的后果谁都担不住,就上书到皇上这里了。

  上早朝的时候,瑞德帝听着下面的人一通狡辩,目光深深地在那些人面前来来回回扫。

  他没有发火,只是心平气和的下令把这事要彻底的干净的处理好。

  往年城西排水沟的维护,都是朝中派些兵走过场似的糊弄。

  今年银子拨得格外的足,银子一多这活就成了一块大肥肉,晏萧行在里头捞足了好处。

  好在几尺深淤泥的排水沟,这回总算通畅了。

  欢快的流水,从浑浊逐渐变得清澈,这活算是干得很是漂亮。

  春雨停了没几日,迎来了夏天的暴雨,哗啦啦下过不停的雨水一直往屋顶倒灌。

  城西的一栋房子像油尽灯枯的老人,等到了一丝回光返照后,“轰”的一声倒下。

  一栋倒下后,很快听到了接二连三的巨响。

  数百屋子,倒在这些年唯一不被水淹的夏初。

  倒塌声,尖叫声,哭泣声……很快从城西传到了皇宫。

  “今年雨水多了些。”瑞德帝翻书翻到一半,突然冒了这句话。

  苏福喜看瑞德帝来来回回的只翻那几页,就知道他无心看书。

  “雨水连绵,庄稼好活。”

  瑞德帝也不知听没听到,把书往后翻着。

  苏福喜跟了他那么多年知道皇上是有心事,揣摩了半天也没头绪,就听到瑞德帝嘴里小声地道:“南修生的那年,雨水也多。”

  敢情皇上是想宁王了,宁王被软禁也有了一年多。

  这是圣上的心病,自从宁王被软禁,瑞德帝一夜苍老,做事说话都温和了许多,可再也没有谁敢在圣上面前说起他。

  苏福喜想讨个巧,细声细气地说:“宁王也是一时冲动。”

  瑞德帝也没作声,恍惚里忆起昨日怀渊带着伴读同他说的事儿。

  那伴读是岭河国送来的质子,怀渊面见皇爷爷时,总是很乖巧地跟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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