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脉脉此情终难诉(2 / 2)
陵墓的面积其实并不大,单却有铁骨铮铮的气势和傲然。
陵墓里葬的,是九曜星宫阵北侧早已没有人形的灰烬。只要能收集的骨灰全都被细心收集,然后妥善安放,请了圣旨建了这规模宏大的陵寝,安放战死将士们的骨灰。
疏墨虽然死了,可是颍州军从此也不再是颍州军。
颍州军残存的每个人心中都有执迷,各自有他们无从忘却的往事和理想。
他们这一生的执迷可能不过便是,当日校场之上,那沸腾于心间热血的仰慕心仪,身着战袍驰骋沙场的征西将军,温文儒雅清朗如风月,却有天神一般勇武的气概。
他说,战争来了,我会站在最前面。
他说,你们都是我大弈的好男儿。
他说,有家眷的后退,没有后顾之忧的,跟着我来。
汗青之上,一个个登记上他们的名字。
“老子六亲皆无,舍得一身剐!”
“血仇未报,我怎么能后退!”
“我是长子,供养父母,还有我兄弟在!”
“护卫妻儿,乃是丈夫的担当,为什么不让我去?!”
他们活着,因为他们有妻儿,有家眷,他们有需要的人。
他们死去,可他们虽然没有妻儿,没有家眷,活着的人却永远都不会忘记。
为了国家。
因为有这四个字,所有的杀戮都有了救赎。
他们一心一意跟着疏墨的脚步,言死,不言败。
只要有疏墨在,便没人怕牺牲,便没人会绝望。
他们死,愿意同疏墨并肩血战至死。
他们生,愿意为疏墨庸碌平凡此生。
疏墨没有战功,不曾有过神话般的传说来给这些将士们敬仰,可是他有他的魅力。
他落落坦荡,从不高高在上,却让这些人不由自主的仰望。
他不善言辞,从不絮絮多话,却让这些兵打从心底里信服。
他不游说,不劝导。
他只是身先士卒,永无二话。
他也曾尝到过断手削足血淋淋的教训,付出过此生都不愿再回想的惨烈的代价。
但是他总是能安慰自己:无论是最后活着的将士们,还是勇于赴死的同袍们,包括疏墨在内。所有的热血和生命,都是为了国,为了家。
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
千金轻,一诺重。
颍州城外的丰碑上,铭刻在最高处的,正是疏墨的名字。
颍州人,也开始供奉起疏将军,文才武德兼备的至圣至德之人。
中军帐里就有这么一尊金塑。
疏将军一身儒将风采,淡然高雅,一袭布衣敢挡千军万马。
背后的剑匣里,安放着一把朴素的古纹剑。
剑上的花纹,就是剑圣居多年来的宗义。
疏墨所背负的,从来不仅仅是他一人的兴衰荣辱。
就如这把遗留下来的古纹剑上那两句铭文——
宁死,永不言悔。
宁死,永不言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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