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1 / 2)
一切的起因是军营库房起火,烧毁了大批棉衣,棉衣在掖州这般温暖之地本非必要之物,可未曾想今岁酷寒。
这场寒[chao]亦使得大晟无数百姓饥寒[jiao]迫,甚至饿死冻死者无数,朝廷拨款赈灾,国库空虚,一时间难以调拨新的棉衣以支援掖州。
幸得掖州士卒常年练武,风雨不息,体魄强健,也算勉强挨得住,可不料年后天稍暖,积雪消融,一场疫疾悄悄蔓延开来,甚至传播到了掖州。
戍边的士卒好容易捱过了冬寒,却到底没能抵挡得住瘟疫,一时间有不少人染疾病倒。
正当这混乱之际,也不知是如何走漏了消息,使得萧国突袭攻城,打了安南侯一个措手不及,才导致后头的兵败,与掖州的险些失守。
具体的,穆兮窈记得不大清楚,只那个梦里依稀听庄上人提起。
听闻事后,安南侯派弟弟林铮携书信至御前告状,朝堂震[dang],户部不少人被清查革职,抄家斩首,罪名便是侵吞赈灾款,挪用军饷。
可如今想来,穆兮窈却觉疑惑,关于挪用军饷,为何此事迟迟未被发现,以及户部那些人究竟是如何挪用的军饷,但依她所见,分明如今军中粮[cao]充足,兵械齐备……
毕竟安南侯作为陛下的亲外甥,圣眷浓厚,他们定不敢明目张胆克扣掖州的军饷用度。
穆兮窈垂眸若有所思。
侵吞赈灾款,粮[cao]军备库失火,棉衣,挪用军饷……
她试图将那些细枝末节串联起来,须臾,蓦然双眸微张,脑中灵光一现。
难道!
“瑶娘,你怎么了?”
见穆兮窈面[se]似有些不对,赵婶不由得关切道。
穆兮窈咬了咬唇,抬首看向赵婶,“婶子,近来军营里可曾发生过什么事儿?譬如……起火什么的?”
“起火?”赵婶回忆片刻,“倒还真有!”
穆兮窈心陡然一提。
难不成已经晚了。
“我也是听人说起,前一阵,城西的粮[cao]库突然失火,不过幸得发现得及时,倒是无甚大碍,怎的了,突然问起这个来?”
“哦……”穆兮窈松了[kou]气,“我也是听人说起,只是当时没听真切,一时好奇便再问问您。”
说罢,继续旁若无事地刷洗起碗筷来,然垂首之际面上却是凝重了几分。
已然失火过一回,是不是代表着梦中的粮[cao]库失火并非意外。
若如她猜想的一般,那纵火之人此回不成,为防事情败露,情急之下当会很快再次动手……
她是否应该,又应如何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安南侯呢?
翌[ri]天方吐白,不待穆兮窈喊醒岁岁,岁岁已然抓过衣裳自觉穿了起来,想到今[ri]要同娘一道去吃点心,她激动不已,其实早早便醒了。
梳洗罢,穆兮窈去灶房拿了一个窝头,和一碗粥同岁岁分吃了,便带着岁岁出了府。
[ri]头逐渐升高去,烟火与喧嚣驱散了清晨的寒意,昨儿虽下了场雪,可到底算不上大,不过勉强积了薄薄一层。
岁岁牵着穆兮窈的手,一路蹦蹦跳跳,满心都是她的点心,为了留着肚子多吃些,就连早食她都故意没吃饱。
正当她期盼不已之际,却见娘亲的步子蓦然在一间铺子前停了下来。
岁岁还小,尚且不识字,往那铺内望去,便见里头安安静静的,摆着好些架子,架子上满满当当都是书。
这里好像没有点心……
正当她疑惑地抬首看向穆兮窈时,穆兮窈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弯下腰,柔声道:“岁岁乖,娘尚且有些事儿要办,待办完了,就带岁岁去吃点心,可好?”
虽然很想快些吃到点心,可岁岁还是懂事地重重点了点脑袋。
书肆柜台前,伙计听闻动静,抬头瞥见一个妇人领着孩子入内,态度散漫地询问道:“写家书的?”
“是。”
“十五文一张,多一张需得再加五文。”说罢,伙计[shu]稔地提笔。
然等了片刻,却不曾听见这小妇人开[kou]。
伙计还以为是她嫌贵不乐意,蹙眉正[yu]说什么,却见几个铜板被摆在了面前。
“可否由我自己来写,这是纸墨钱。”
闻得此言,伙计不由得深深看了那妇人一眼。
模样不算佳,有些黑瘦,衣着干净却也旧,这样的妇人竟也识字,倒是难得。
他拿起那铜板数了数,十个,也不算少,何况由她自己来写,也省得麻烦他了,便收了铜板,将纸墨一推道:“行,不过只许用一张纸。”
穆兮窈颔首,又同伙计讨了信封,提笔沾墨,正[yu]落下,却是动作一滞,微一抬眸,就见那伙计正直勾勾地盯着纸面。
她也不恼,只淡淡一笑,伙计顿时面露讪讪,倒算识趣,提了[ji]毛掸子去一旁架上扫尘去了。
然才走到第一排,[ji]毛掸子挥舞了没几下,一转头便看见那妇人将纸装进了信封里,正用放在一旁的浆糊封[kou]。
“好了,多谢小哥。”
伙计尚且还在愣神,妇人已然牵着孩子出了门,徒留他疑惑地立在原地。
写了什么,这般快!
出了书肆,穆兮窈将信郑重地收入怀中,一垂眸,便见岁岁眨巴着大眼睛抬头看着自己,方才她写字时,岁岁就爬上椅子,趴在柜台上好奇地瞧。
想来,这应是她头一回看到她提笔写字。
从前在荆县穆府时,主母刘氏听闻大户人家娶妻,不能是胸无点墨的,是故请过女先生来教她们识文断字。
那时她和穆兮筠一道上课,为了不越过她这位姐姐去,惹她不喜,穆兮窈不敢展露半分才学,还因此常是被那女先生嫌弃愚笨。
可她们却不知,私下里穆兮窈爱极了读书练字,但只敢躲在自己屋里,悄悄的,提防着教人察觉。
后来有孕被关到京郊庄上后,她便也没了读书练字的心思和机会,想必岁岁记事以来,看到更多的当是她干粗活的模样。
“岁岁想识字吗?”穆兮窈问道。
字……
便是娘方才写的那个吗?
好像很有意思。
岁岁点点头。
“待有空了,娘便教你。”穆兮窈摸了摸岁岁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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