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王少出局（2 / 2）

<p>见王家母子终于灰溜溜地走了，董梅松了口气，连声感谢小小和老宋，一边叫爹去弄盆景。</p>

<p>一盆“猛龙过江”，罗汉松作的盆景，那松斜杀出来，苍绿如龙，下面自制小溪，加以泥土、小石子、青苔点缀。让人笑叹匠心独具，小小爱不释手。</p>

<p>一盆“曲项向天歌”，梅花盆景，那梅姿态就向一只鹅曲项向天，枝头正好一朵梅花开，开出生命的赞歌，手轻拂，自有暗香来。</p>

<p>小小问：“这造型如此独特，是天然的还是后天修剪的？”</p>

<p>董梅说：“大都是天然的，量身打造，也有后天有意而为之的，名与景相映成趣那就更具有观赏性了。”</p>

<p>还有一盆是“如火如荼”，月季盆景，因没开花，说不出那个味。小小也不推却，全部笑纳，见时间也不早，带上花辞了董家。</p>

<p>到董梅店，见文竹兄弟跟成邦还候着，稍作交待，取了发财树，一路好心情地上了城。</p>

<p>在董梅店里，成邦过一会儿就问文竹，叶婷婷怎么样？男人跟女人一样，为了爱情都会失了分寸，没了方向，要别人帮他作主，当然有时为了炫耀。</p>

<p>文竹一开始自然详尽地解析，说两人如何如何绝配，听得成邦屁颠屁颠，到后来不厌其烦，只回答四个字“非你莫属”。</p>

<p>成邦就说文竹在敷衍他，文竹说你小子胡搅蛮缠，我总不能绑了叶婷婷来逗你开心吧。成邦说这不能，女人不是用来绑的，是用来哄的。两人乱侃一通，带着各自的幸福散去。</p>

<p>董三宝经历了这档子事，也不为董梅的婚事急着张罗，偶尔也会问问宋富贵的情况，为何不见人影。</p>

<p>董梅跟他解释了好几遍，老伴又在他耳边罗嗦了好几十遍，终于明白宋富贵不是“大西瓜”，他就是一个开车的司机，从此也不再纠缠此事。</p>

<p>董三宝心里有时也念着王宗贵，总觉得对不住人家，也搁不下老脸去请妹妹董芳去说情。</p>

<p>董芳为此事，娘家也回得少，加上老公近来早出晚归，苗头有些不对，自己更没心思去掺和三哥家的事。</p>

<p>王宗贵确实不快了几天，如果知道董父的心思也许抵消了大半。王母的数落好比蛙声，恬噪了一阵子。待有了新欢，王宗贵什么都忘了，寻欢作乐才是他的本色。</p>

<p>董三宝郁闷了几天，一门心事扎在自己的花圃里，除了董梅，花木就是他最疼的孩子，却又不像女儿那般烦人，帮她却自讨没趣，而花木懂人，你侍奉着好，就长得喜人，讨你乐趣。</p>

<p>冬去春来，万物沉寂了一个冬季，争先恐后的来争春，先是养人的眼，后是向空中挥霍。随意地奔放色彩，各式各样的花你方开罢我登场；恣意地为大地着绿，像地毯一样前进。连文董河也染绿了几分，俏了几分。</p>

<p>乡人从来就不欣赏这个，认为这是大自然理所当然的事，驻足观赏纯粹是耽搁辰光。只知道这是个忙碌的季节，要抢要争，开局不好，年底难免让人失望。</p>

<p>大批的运输卡车穿梭于如意镇的大小公路，空的来，满的走，绿化祖国八方。</p>

<p>供销就像耍猴人一样地赶场，叼着烟边走边吸，胳肢窝夹着一个公文包，里面放着纸笔、部分现金，用于记账和预付定金，跟树农、花农讲好几日几时送往何地，过时不收。</p>

<p>花农、树农更是忙得冒烟，挖的挖，打包的打包。挖树的大都是男人，那是一双干活的手，粗壮有力，筋骨分明，老茧厚着呢，新手干一天免不了水泡一个接一个，却不抵老手半天的活。</p>

<p>别小看气力活，也要技巧，铁锨使的风声云起，如何铲下去，如何起，手脚如何配合，娴熟得很，是劳动人民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经验。</p>

<p>打包的大多是娘们，草包要多大，根据树的大小，根必须用土养着，成活率才高。一把稻草离梢头十几公分扎一下，稻草的多少根据土包的大小决定，反过来放在一个坑里，稻草的梢头跟根部朝一个方向，这样包扎好梢头就不外露，美观实用。</p>

<p>把稻草像扇子一样拔匀，树往上一墩，把稻草的根部收拢，聚在土包与树的接壤处，用草绳扎紧，根据客人需要有时再在土包上加一道固。</p>

<p>如果田不在大路边，还得把花木运至大路边，有的单人挑，有的双人抬，有的用独轮车推，还有小孩用手帮忙拎的，各显神通。</p>

<p>田埂头上有黑漆漆的茶杯和热水瓶，怕热喝凉的，怕凉兑点热水，“咕咚咕咚”喝上几大口解解渴，用袖子一抹，下巴上的茶水和脸上的汗统统解决。</p>

<p>大家干累了，也会在田埂上小憩一下，抽一根烟，拉一下家常，谈的更多的是收成，有时也会与隔壁田里的老农交流一阵。</p>

<p>那软绵绵的田埂像垫子一样坐着舒服，还有绿草和零星的花儿点缀，鸟儿从头顶飞过，十点多钟的阳光早把露水收了去，风一吹，也没凉的感觉。待你到晚上再去坐一会儿那田埂，你会发现田埂给人踩得结实的，一如树农的胸肌。</p>

<p>如果供销有车来，经验收合格就告一段落，堆上人家的车，结一结账，小份现金，大份欠条，年底结清。如年底还结不清，重换一张欠条，信誉就不用说来年自然要降一等。</p>

<p>如果供销没车来，你还得到约定的地点准时交货，又是一番忙活。如果活实在多，还得请人付工钱，因为这是季节性的活，错过了就是一年。花木销了，空着的地怎么办？</p>

<p>根据行情，是移栽还是换新品种。得忙碌好一阵子，栽好后，得浇水，施肥，防虫打药水，修剪，栽插。过一段时间就得去割草，那草是前面割，后面就长，烦人得很，用草甘磷吧还怕伤着树，也不是所有的草都怕农药，可见生命力之旺盛。</p>

<p>文昌发是干农活的好手，只是今非昔比，在田埂边转悠，见人家走树，心里越发着急，甚至埋怨起自己：不中用的东西。</p>

<p>文竹见爹雪白的头发，随风起，心里不是滋味，就跟爹说：“爹，莫急，年前成邦跟我说了，咱家田里的树连大带小他打包票。”</p>

<p>“真的，一棵不剩？”</p>

<p>“真的，一棵不剩。”“怎么还不来呢？”头发都急白了还在急，文竹知道这是家长的责任。</p>

<p>成邦没有食言，所有的树他都要了。文竹请人弄了两天，四亩多的田里除了坑再也找不着一棵苗，爹文昌发的心也跟坑一样见了底，不再着急和埋怨。开了人工费，按市场价结到贰万六千元。</p>

<p>成邦说：“人工费我付，其余的钱年底付清。”</p>

<p>文竹说：“抵了两万。”</p>

<p>成邦拍了拍文竹的肩，说：“一桩归一桩，你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借你的钱不急。”</p>

<p>文竹听了就不再多言，感觉给成邦拍过的肩头轻了些。</p>

<p>地空着一无所获，鉴于爹的身体，树肯定是栽不了。文竹把地租了出去，按每亩五百元的价格，与本村一位本家签了协议，一签五年，以后每年在原价格基础上按10%增长，租金在每年农历年底结清。断了爹的后顾之忧，文竹在城里上班也踏实了许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