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分明想嫁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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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看了看时辰,见离僚臣来议事还有一段时间,自己翻看完案几上的剑谱,挑拣了一些确实好的,起身说,“你在宫里玩罢,我有事出去了,不必跟着。”

韩嫣猜刘彻是去找陶七,点点头伸了个懒腰,自己玩去了。

下午阿娇是要练剑的,只是祖母非常的捧场,她就算翻一个跟头,祖母都会很给面子的拍手叫好,夸赞她厉害,阿娇这样定力足的,都给她说得脸红不好意思,打棍也打不下去,转而坐到窗户边处理事务。

窦太后见孙子来了,乐得看两个小孩凑在一处,自己回了寝宫,招别的小孙子小孙女陪着玩。

“阿娇。”

刘彻站在窗子外头唤她,阿娇爬起来,两人就这么隔着窗户说话。

刘彻把剑谱给她,“这个给你,但是也别太累了。”

这个时代很有一些武艺好的游侠刺客,阿娇最不擅长的兵器就是剑,翻看完剑谱就很喜欢,“谢谢,我正缺一些剑谱。”

不管刘彻当时在想什么,他冲进来救她的行为是真的,她要去并州了,阿母说禁军也是听到刘彻的呼哨声才能这么快赶过来,救命之恩不能怠慢,让她好好同刘彻告别。

暂时也没什么可以感谢刘彻的。

想了想阿娇从案几上搬来了一个小陶罐。

精致的黑陶罐外绘着青竹,打开以后馥香扑鼻,春暖花开的清新气一下映入脑海,阿娇取了两个杯盏,给两人舀了一大勺,刘彻的又要多一些。

金色潺潺,流光溢彩,蜂蜜兑了清泉水,香气在整个清泉殿铺开来,阿娇自己喝了一大口,把另外一盏端给了刘彻,“这是紫云英蜜,还带着一点桂花香,不知道谁偷偷放到我屋子里的,是很好的野生花蜜,很香,你尝尝看。”

那山坡上确实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也有月桂树。

只不过是气她不来寻他,不想让她知道蜜是长年殿送的,半夜无人时搁在窗台上的,现在她反而献宝一样拿出来同他分享了。

刘彻见她眸光水润润的可见很喜欢,心中只觉两人这样对饮,反而像大婚那日司仪说的合卺酒,低低一笑,虽是偏爱更清淡的青竹汁,却也将这一樽齁甜的蜂蜜水喝光了。

她是很嗜甜的,这蜜罐只下去浅浅一层,大概是连她自己也舍不得吃,刘彻便道,“只请这一杯么?旁人送礼,常给一整罐的。”

阿娇脸色大红,刘彻帮了她很多,请饮一盏确实比较小气,她刚才却完全没想起来,可见私心甚重,呐呐说,“这一罐我用过了,自然不好再赠你,下次得了好蜜,再给你留。”

刘彻见她当了真,没忍住笑出了声,只觉这蜜喝下去非但口甜心甜,连着一呼一吸都满是馥香,“再请一杯便可。”

阿娇忙又给他倒了,这次放得更多,掺了水依然沉在底上化不开,可见能有多甜,刘彻有些语塞,只自己搬起的石头,怎么也得接住了。

阿娇又问,“还要吗?”

刘彻摆手,“不要了,齁甜,你收起来罢。”

凉风习习,清幽宁静,刘彻觉得她住的这清泉殿挺好,可常来纳凉,问道,“你招募手下是有什么事要做么,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做,我手底下有一些可用的,也能借调给你。”她太忙,都没工夫来找他了,他如果不来见她,两人一个月都不定能见到一次。

阿娇摇头,他眼下虽然因身份受限不好多有动作,但用人的地方也不少,她自己的事自己来罢。

刘彻也没再多言,只要她开心,做什么都成,又邀约道,“我请了一个神箭手来教武课,近来有少傅王臧讲经学,你来一起上课罢,我们也可以切磋武艺。”这上面他也要更用心才是,总不能将来打不过妻子罢。

阿娇摇头,“我正要与你告别,过几日我便要去封地了。”

刘彻一顿,问道,“什么时候走,多久回来?我近来无事,可以陪你一道去。”课业和零散的政务都可以途中做,并不耽搁。

阿娇连忙摆手,“不用了,我要去治理封地,归期不定。”

刘彻一滞,想都没想就反对,“不行!”并州离长安山高水远,她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阿娇一怔,“为什么?”

这还用问么!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刘彻脸色发沉,“姑母和皇祖母都不会同意的。”

阿娇摇头,“祖母同意了,阿母一道去。”祖母虽然有些生气伤心,但犟不过她,今晨偷偷抹泪,却悄悄做了许多她爱吃的菜,准备了药材器物,金子银钱,给她带去并州用。

至于阿母,等安顿好后,她再想办法送回来与阿父团聚,“而且并州很安全,不用担心。”

“那也不行!”刘彻心情暴躁,他就是希望她离他很近,他一回头就能看到,想见她的时候就能见到,“你去并州做什么,你想做什么在长安城也能做,我替你安排好,想出去走走,我也陪你去,不需要去那么远。”

阿娇解释说,“我学了一点耕种术,想去种地,你知道的,要大家吃饱饭,将来才有力气对付匈奴。”

景帝生性优柔寡断,喜太]平无为,他在位期间是不会对匈奴开战的,动刀戈之前还有很长一段空白时间,她脑子里除了那些实现不了的高科技,还有一些别的知识,这几个月她画出了新型冶铁炉子的设计图、深井盐盐井架,卓筒井,都可实现,她还知道一些寻找盐脉、晒盐的手法,在并州都比较适用。

学以致用,这是读书的最终目的。

刘彻望进她清澈坚定的瞳眸里,一时间顿住,她能吃苦有毅力,性情坚韧,有这样性子的人,做什么事大多都能成功,易地而处,如果他不是太子是侯王皇子,他也会选择去自己的封地,闯出一番事业。

这是她想做的事,也是他想做的事,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比起玩伴,更像是知己,只是当她毫不犹豫说要离开时,他的内心完全不能平静,雏鸟长成了雄鹰,要飞离他身边了。

且她怎么会想着要离他这么远,她这样喜欢他。

刘彻胸膛起伏,看住她定定问,“你去那么远,将来若有旁的女子接近我,鞭长莫及,你根本管不到,怎么办?你说的,不许旁的女子近我身,你都忘了?”

阿娇发窘地连连摆手,那都是以前了,她现在并不关心这些,且这里是汉代,跳出时代背景讲规则三观没有任何意义,刘彻用人不拘一格,唯才是举,甚至通过后宫挖掘出了卫青,霍去病,霍光,哪一个都不可或缺,不可替代。

好色,风流多情或翻脸无情,这或许是他身上遭人诟病笑谈的毛病,却并不影响人们同时记得,是他奠定了中国疆域的框架,是他给后世炎黄子孙留下一大笔丰厚遗产,也是他,让汉民族从此抬头挺胸做人。

想要1v1的找同样接受1v1的在一起,想要1vn的找愿意接受1vn的。

他喜好美色,看上了谁,倘若对方也愿意,那就娶进宫,人非圣人,要一个人创千秋功业做千古一帝,又要他洁身自好专一专情,岂不是太苛责,他不需要纠缠在情情爱爱上浪费时间精力,只要女方愿意,他喜欢几个就娶几个,这是时代赋予的特权,并不违规违法。

而且她认为卫子夫很好,单凭卫青这一人,卫子夫也当得皇后二字。

将才在外拼杀,朝堂上政敌扯后腿使绊子的事历朝历代还少么,有卫子夫坐镇中宫,卫青在外领兵作战,更无后顾之忧。

她此生不再涉足感情或是婚姻,更不可能将自己的观念强加在旁人身上了。

阿娇摇头,“过去的荒唐事,太子都忘了罢。”

她说得郑重,刘彻却勃然大怒,铁青着脸大步跨进去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凤皇殿去,他应该早些和祖母父皇说清楚,让他们成亲,这样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选婿宴,她不会去并州,也不会同他这样生分!

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些过往,怎么会是荒唐事!她丢下他远去并州才是荒唐事!她这是找到比和他一起玩更有意思的乐趣,所以要抛弃他了!他不同意!

阿娇被他拽得趔趄,“太子你干什么!”

刘彻黑眸里蓄积了风暴,头也不回,“去和祖母说清楚当时悔婚的原因,然后成亲。”

阿娇都不知道他哪根神经错乱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想把我的事闹得天下皆知么?”到时候不单刘彻名声不好,整个堂邑侯府都会陷入天下人的怜悯和嘲笑中,多生些不必要的麻烦事。

如果父皇知道阿娇子嗣困难,未必会同意这门婚事。

刘彻头脑一清,止住了脚步,暴躁地在清泉殿里来回踱步,又停住把人拽近了质问道,“你对我的感情不比先前少,心里分明想嫁给我,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阿娇头都大了,她就算对他有感情也不是要嫁人的那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是她尊敬的人,仅此而已,“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想嫁你了!这几个月我都没想过要去找你,我没有能让你误会的地方!”

到现在了还要狡辩!

刘彻胸膛起伏,紧紧握着她的手臂不松手,声音里带着怒意,“从你的眼睛里!你是没有来找我,可你一看见我眼睛都是亮的,和看旁人都不一样,天下人都知道你离不开我,你骗得了谁!”那里面蕴藏着的感情浓烈深厚,当他是瞎子吗!

这也太自恋了!简直胡搅蛮缠!还说得煞有介事!

“不是我说,你也太自恋了!你以为你是金子么?”阿娇脸色涨得通红,两人离得太近根本没办法说话,使了太极推手想先脱身出来,“你先放开手,不要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他不是金子,将来却可拥有天下最多的金子。

刘彻冷笑了一声,她那日展示出来的武技他都学会了,还顺手拆解过,只是见她手腕青了一圈,稍有迟疑,她就摘出去站得远远的了。

“我对天发誓我真的——”

不想再听她说什么荒唐事,刘彻冰寒着脸大步走了,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

阿娇话说半截被堵了回去,心里也郁闷他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坐回案几后想接着批庶务,见墙边架子上有梳妆用的铜镜,想了想拿起的笔又放下,走过去把镜子挪近了。

人的眼睛里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情绪,都是脑补,汉武帝是骄傲自大惯了,加上辞赋做的好,才情斐然,思维浪漫,才会生出这等荒唐的臆想,亮不亮都是因为光线折射,或许大帝本人应该学一点物力光学,免得思想太浮,神神鬼鬼的。

这铜镜打磨得光亮,加之是白日,光线好,纤毫毕现,阿娇凑近了看,心里莫名地悄然松了口气,她眼睛里除了瞳色的纹路、熬夜还没有恢复的细血丝,其它什么都没有,都是自大狂乱说的。

刘彻折回来取剑,看见那傻瓜对着镜子扒拉着仔细研究她的眼睛,都给气笑了,“我都不在,你能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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