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时刻(2 / 2)
沈归雪忍不住分心向河对岸遥遥望了一眼。
叶昭此时在哪里?是在阵前杀敌,还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叶钧卿身边?
听说谷不谷在回叶城之后,就将“千锋”赠与了叶昭。这样的神兵利器握在叶昭的手里,又会显现出怎样的魄力来呢?
说起来,从两人第一面起,叶昭就始终是那个懒洋洋的架势,先发制人在他这里似乎从不存在,能吵吵绝不动手。屈指可数的几次动手,不是被人抢了先机被迫应战,就是冲出去保护别人。
保护她,保护叶钧卿,保护那些各种头衔的大人们。
她从未见过他尽全力施展刀法的样子,也不知道莫轻寒所说的,叶昭那本该惊世绝艳的刀法。
那般风姿,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陷在阵中杀红了眼的叶昭,不经意中抬头向河对岸看了一眼。
他觉得要么是自己苦战半日花了眼,要么是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他看见了他的频频。
就这么一瞥,似乎有一白一青两道影子,隔着遥远的河岸,策马疾驰而去。
“频频!”叶昭蓦然暴吼。他面前有五六个人擎着刀,形成半个包围圈,一齐向他攻来。盾在眼前立成一座山,刀与剑沉甸甸地压下来,叶昭暴起,千锋有如龙吟,长长地划过向自己递过来的刀尖,猛然劈下。
血雾迷了他的眼,他想也不想,一脚踢上对方竖在雪地里的盾牌,凌空而起,手中长刀凌厉挥舞,刀势太猛,竟一刀劈翻两人,硬是将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让他得以再向饮马河靠近两步。
沈归雪说得什么,人长大了才发现自己没有那种为了爱人移山倒海的本事。还是不够爱!还是不够爱。
但他可以,也有这个本事。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叶昭觉得,那道青色的影子在消失之前,似乎,头略微往河这边偏了一偏。
虽然知道这么远的距离,河对岸是绝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自己其实也看不真切河对岸到底是什么,但世事似乎总是有这么玄乎的一面。
“沈归雪!”一字一刀,一刀好似千军万马,等闲之辈莫有能抵挡住的,犹如被砍瓜切菜一样,倒伏在叶昭刀下。
“沈归雪!”一字一步,一步如有千钧之重,千锋饱尝了血,在他手中颤栗长吟,一刀刀破开的不仅仅是涌上来的敌人,还有那隔在两人之间难言的彼此猜测与抉择,以及荒谬的“不得已”。
“沈归雪!”最后一声,叶昭已喊到喉咙发哑,他自己听不出来,喊声在心底和脑海疯狂震荡,好像能顺着寒风,牵住对岸那个模糊的影子,但实际上发出来的只是喉咙间一声支离破碎的吼叫。
他已抢到了饮马河岸边,眼前是千里茫茫冰雪,身后惨烈的砍杀声依旧。血战十丈杀出一条路来,刀锋遂着涛涛怒海的余韵,一刀斩在冰河之上。那本就被□□炸得开裂的冰,在冷灿灿的刀尖之下,在叶昭恍惚间狂吐如汹涌海浪的内力压迫之下,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细,从刀尖迅速向外蔓延开去,发出持续不断的碎裂之音,最终汇聚成轰鸣。
饮马河的河面就这样轰然开裂,近尺厚的坚冰碎成一片一片,彼此碰撞,冬日本该在冰下驯服的河水波浪涌动,推着浮冰,浩浩荡荡地向下游奔流而去。
河对岸,早已枯萎的芦苇与蓟草重重叠叠地压在白雪之下,茫茫四野,哪有人影。
就在沈归雪一分神时,白承桐已与她拉开了丈把远。
“你若此时过河,或许还能见叶昭一面,不过这仇这辈子是报不了了。”
寒风送来白承桐的话,带着倨傲的笑意。
沈归雪眼神冷了冷,策马追上。白承桐似乎有意控制着速度,直到两人冲进万仞山丛之中,白承桐突然一勒马,落后大半个马身的沈归雪猝不及防,□□骏马差点就撞了上去。
两人俱是反应迅速之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弃马,白承桐一个翻滚稳稳落地,而沈归雪则在马镫子上发力一踏,整个人向后飘去,三步之外翩然落地。
人落地时,剑已出鞘,稳稳指向白承桐。
“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是不是?”白承桐嘴角噙着笑问道。他身姿仍是挺拔的,面容也依旧是俊朗的,但周身罩着一层阴翳,显得阴晴不定。
他的语气含混而轻蔑,上下两片嘴唇好像就是那么轻轻碰了一下。“我和文保童,可算是你心头大患,恨不得能亲手宰了我们吧?可惜,文保童也是我的心头大恨,我就替你解决了。”
“你再不动手,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寻仇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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