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的事儿怎么能叫算计(1 / 2)
你脑子里被太宰治告知的惊人信息得乱做一团,还想再询问具体情况,黑发的少年人却忽然颇为可惜地说:“森先生给我的游戏时间结束了。”
“接下来要开始本番节目。黑月酱,看那边。”
你有些莫名地顺着他的话转头,看向单向透视玻璃另一侧房间。
随着话音落地,紧闭的房门由身着白色大衣的瘦高男人推开了,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听诊器,右手亲昵地牵着一个金发洋裙女孩儿,走到同样被焊死的椅子坐下,视线投向门口处、笑吟吟道:“诶呀,敝舍简陋,让织田作之助君见笑了,不嫌弃的话,可否赏脸稍坐片刻,一叙家长呢?”
他的声音通过隐藏的麦克风传至这边。
“我不想谈无关系的闲话。”
陪伴着熟悉的低沉嗓音,一道身影进入视野,你顿时叫出声来:“织田先生!”
你的临时监护人面无表情地走近了另一侧房间中央的椅子,他似乎根本没听到你的喊声,径直坐下了。
“没用的啦。黑月酱,织田君现在既听不到,也看不到这边。就是这样的结构设计、所谓的黑/手/党秘密审讯室啊。”
太宰治一边和你说着,一边耸耸肩膀。
你看了他一眼,虽有满腹焦虑疑问,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别这么扫兴嘛,织田君、态度不好可是会吓到小孩子的?我认为我们之间,可以聊的话题,有很多。”
像是医生一般打扮的瘦高男人,抚摸着依靠在座椅边神色天真的女孩的金发,弯着眼角笑了,“比如同为幼女的、我家的爱丽丝酱,和你的海月……”
在你和织田作之助同时略变了脸色时,男人吐出后半句话:“果然还是我的爱丽丝宝贝儿第一的绝超可爱呢!”
他挂着灿烂到荡漾的笑容猛地将金发女孩整个搂住,在其受惊尖叫着“变态林太郎!别突然抱过来啊!”的声音中,满脸幸福地着享受女孩子连踢带踹的反抗。
“……?”
你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太宰治。
“啊,我本人是支持黑月酱的派系、虽然爱丽丝也很可爱,但黑月酱才是……”
“不是问这个。”
你眼神死的打断对方神奇走偏的话题:“我美少女的程度有多惊心动魄,托你们横滨本地非法势力的福、我已经深刻了解到。”
“所以、我是说,对面这位、大概已经沉迷吸幼女到晚期完全没眼看的先生,就是港口黑手党的新任首领吗?”
在你一言难尽、略显鄙弃的眼神中,太宰治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脸,“其实,我还没有加入港黑组织哦。”
潜台词是首领这副破廉耻的样子和他毫无关系。
你沉默了一下,一时间不想再搭理这位性情多变、完全白送的新朋友,转而关注另一边两人的谈话。
织田作之助面对这幅搞笑剧般的场面,表情仍毫无变化。
“森首领。”
他说:“港黑提出的,释放海月的条件是什么?”
身着白色大衣的男人摇摇头,摆出一幅责备的神情,奇妙地笑了。“这是什么话?织田君,你说的像是要把可爱的海月酱当做交易品一样。”
“织田君,你可大大地误解了我!”
“本次邀请,实际上是出自我个人名义,而非港口黑手党的意志。”
赤铜发色青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对此不置可否。
“这次请你和海月酱前来敝舍坐客的手段虽说粗暴了些,也实非我本意!计划行动之前,我就已经再三叮嘱他们不要伤害海月酱,她如今所在的地方极其安全。”
森首领那消瘦面孔上微妙的笑容,让你像是看见了无数纸折的蛇般,涌上一阵反感。
“海月酱不是在杂志上写小说么?那篇叫做《杀人犯》的小说,我也读过的。出色至极!她拥有着令人望其项背、自叹弗如的才华!假以时日,自海上升起的黑之月将其整个文坛为之倾倒吧!”
“连我家一个脾气古怪、极不好相与的孩子,读完她的小说后,都一直嚷着想和她见面呢。”
森首领顶着脸颊红红的巴掌印持续微笑着,紧靠在他身边的金发女孩爱丽丝,正气哼哼地撅着嘴,将双臂抱在胸前。
“今天,他在知道黑月老师做客港黑后,迫不及待地前去拜访。”
他意味深长地说:“想必现在,他们俩人正聊得正开心。”
你立刻意识到他在拿你的人身安全威胁暗示织田作之助,不由得焦急起来,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太宰治。
对方一脸无辜地回望你。
“黑月酱、多少掩饰一下警惕怀疑的眼神好不好?我听到了,我们刚建立起来的幼小友谊正在哭。”
“如果太宰君能对我说说更多的真心话,我想那一定马上就会变成茁壮成长、喜极而泣的快乐之声。”
你词措委婉地迅速接上话茬。
对方同样迅速地回到:“其实,森先生让我在审讯室守着黑月酱,以他和织田君的谈话实际情况,自主判断该怎么处理哦。”
自主判断,几个字,被他念得格外轻快,让你心下一跳,又听得太宰治笑嘻嘻地继续说:“不过,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嘛。黑月酱是知道我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的吧,安心啦。”
你是知道,可你的临时监护人此时、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庞上你所熟知的单薄表情,却显出一种阴沉的压迫感,好似万千细针暴雨如注般刺伤皮肤、叫人汗毛倒竖!
“真是可怕的神情啊、织田君!”
森首领的表情,就像是在一场危急万分、浓烟滚滚的火灾现场,带点惊叹兴味围观的路人,事不关己地感叹几声熊熊大火的可怕。仿佛来自地狱的赤红火光飘飞景色,映在他眼中,如同黏稠流淌的血液。
“别这么凶,你看,我的爱丽丝都害怕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坐下来谈的呢?”
他疼惜地抚摸着略显畏惧的金发女孩的卷发。
织田作之助看了一眼怯怯地躲到森首领背后的爱丽丝,什么都没说,只是那种像利刃逼近脖颈的凶厉感散去了。
“让我从头解释吧。”
森首领和颜悦色的模样,和走边街边任何一个普通上班族没有区别。
他将双手交握,搁置于桌面上,恳切地说道:“织田君,虽然你看我现在表面上是统率港黑的首领,但我原本只是一介医师。于照料病重的先代过程中、侥幸被其青眼以待。
“结果,在先代病逝后稀里糊涂的,就继承了首领之位。”
他显出半是伤感半是困扰的神情。
“做了这么多救死扶伤的医生,一朝转行,却突然跳槽到了主要工作就是指挥手下,怎么和敌人拼得你死活,我着实力不从心……”
你听到身边黑发的少年人轻笑一声,道:“遇上这种事,你可真是无辜又倒霉啊,森先生。”
森首领长叹一声。
“另外,下属们对先代临终之际传位于我一事,颇有微词。”
“我自是明白。”
“一无先代那般雄才大略,二无权势傍身,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有天半途跳出来成为了首领,会心有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他道:“我即位一月有余,港口黑手党仍如一盘散沙般,下属们各自为伍、不愿听从我的指示。”
“鄙人不才,感念先代对我的提携、传位决定下的深重希望,惶恐之余,虽人微望轻,仍想着报答恩情。若,我能使衰退的港黑恢复强盛时期的荣光。”
“想必先代地下有知、也能含笑九泉了吧。”
你看着森首领满脸诚恳地讲着掏心窝子的话,心想,见人讲鬼话的技能,莫不是港口黑手党传统艺能?
这人脸上的笑容,和不久前太宰治揣着无形的杀意匕首来试探你时,简直是一个模板倒出来的假笑面具。
被一面单向透视玻璃隔开的监控室与审讯室,此时正如哈哈镜般呈现出相似却又歪曲的场景。
你和太宰治隔着桌子面朝而坐,默不作声地观望着数米之外的另一边,同样相对而坐的两人间暗流涌动的交锋。
织田作之助问:“那么,你个人的条件是,要我去解决港口黑手党内部不听从你的指示的逆反派成员吗。”
身着深红蕾丝裙边的金发女孩抿起了嘴唇。
不对!
你立刻在心里叫起来,恨不得马上钻过这面单向透视玻璃,站到你的临时监护人身边,告诉他从太宰治口中交换而来的信息。
这个名为森的男人的图谋绝不仅如此!
“林太郎才没这么坏心眼呢!你是傻瓜吗?”
爱丽丝高声说着,对赤铜发色的青年做了个鬼脸。
织田作之助略略皱起了眉头,眼神直指在脸上写着“爱丽丝酱维护我了好感动来么么哒”的瘦高男人,“直说吧,我不打算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这可不是浪费时间啊。”
森首领宠溺地用手指梳理女孩子的发丝,“织田君,我再重申一遍,本次请你与海月酱前一见,是出于完全的好意。”
“我个人十分折服于黑月老师小说的魅力,说是她的粉丝也不为过。因此,我仅出于个人,想为身陷窘境的你们提供小小的帮助。”
“而,织田君所说的,仅仅是不听从我的命令,就要将其解决,这种事,实在残酷!”
森首领从善如流推卸责任的熟练度让你大开眼界。
你听到他继续对织田作之助说。
“你做不做得到另当别论,我既为港黑首领,便视每个成员如我的孩子般,哪有父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如此狠手呢?”
笑意吟吟的脸庞,此时显得极为狡猾。
“想必织田君自是清楚的,《杀人犯》的初稿中,稍微有处不妥当的地方。”
“这份文稿,被朝霞出版社的某个职员直接检举到这边来,我那些一向重视名誉、又疑心病重的下属,可谓勃然大怒。”
“初稿中,福山先生被污蔑为私吞公款后跳楼的情节,在第二稿中被黑月老师修改为,因房子被家人偷偷拿去抵押高利贷,绝望之下坠楼而亡。”
“大概你们从旁人口中听闻得,港黑如今还在追查的公司职员坠亡一事,是为了追回被转移资金。”
“实际上,那位坠亡的职员,与潜逃中的同伴,是某个势力安插在港黑的间谍。”
“他们真正盗走的,是港口黑手党内部的极密文件。”
森首领摆出愁苦而忧虑的表情:“那本来是先代遗留给我的文件,至关整个组织的存亡,只有首领才有阅览资格。”
“然而,间谍们不知为何,先是越过了本部重重的森严守卫,神之又神地从我秘密藏好的私人保险柜中,将其盗走了。”
“若非我发现及时,极力将文件被盗的消息隐瞒下来,恐怕如今的组织将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你不安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森首领口中那份极其重要的机密文件,就像拳击手猛地击中你的胃部。
神经在警告、你隐隐察觉到了捕网之上的真相,但仍剩下最后一块拼图没有完成。
森首领对织田作之助笑道:“一个月前,你救了晕倒在海滩的海月酱,但是随后她就被受海外租界军阀支持的flowershop园丁盯上。”
“一时间,织田君你虽然带着她摆脱追踪,成功地藏了起来。但,你心中是知道的,flowershop的人绝不会放过海月酱。”
“他们家每一朵花,都有一份专属的商品档案。不论是温室培育、还是从野外挖掘,从萌芽到枯萎的一生,都无比详实记录于库。”
“早在被园丁相中的那刻,flowershop就依据上报资料,为海月酱制作了一份档案,作为蓓蕾,加入库存。”
“她被命名为……”
太宰治单手撑着下颚,对你扬起一个甜得诡异的笑容,接上了森首领的话。
“蔷薇科、蔷薇属,野蔷薇,大天使加百列。是很美丽的花哦,黑月酱。”
黑发的少年人神情认真地发表着感想:“虽然我觉得和你本人完全不搭。”
另一边,森首领则继续道:“这也就代表着,她的个人信息于地下人口市场中传播。只不过,因为flowershop园丁还没有将其挖掘回来,大天使加百列仍是处于预售状态。
“更何况,早有传言,flowershop计划将这朵蔷薇花献给横滨本地赫赫有名的收集癖、蔷薇洋馆的主人,一位身家丰厚到令上帝也会动容的资本家。”
“这便无异于,置身随时会落下铡刀的断头台。”
身着洗得发旧了的白色大衣瘦高男人摇摇头:“为了阻止这把寒光闪闪铡刀将海月酱可爱的脑袋割下,织田君,你真的相当努力。”
太宰治仿佛在和森首领唱双簧般,接着对你道:“这一个月以来,他一直奔走在地下人口市场,持续着袭击flowershop的园丁和店长的行动。”
“但让fs的人不解的是,这位神秘的袭击者,一不为寻仇、二不为图财,更没有试图对娇弱的温室花儿下手。”
他拍了下手掌,笑眯眯道:“更加奇怪的是,袭击者虽然数次针对flowershop,可不管哪一次,他从未杀过人,仅令其失去行动能力而已。”
在你难以置信的眼神和太宰治意味不明的笑容中,单向透视玻璃另一侧,森首领又道:“flowershop的人都快被这位神秘的袭击者搞昏了头,百思不得其解、对方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整个地下人口市场都在看fs的笑话。”
“他们甚至怀疑,袭击者是生意竞争对手故意派来找他们的不痛快。”
太宰治主动地给森首领的话添上一行注脚:“那时候谁都不知道袭击者的真面目。他是一个由无数谜团组成的、会走动、会思考的人形谜团。不杀生的猛兽。”
赤铜发色的青年没什么表情地坐在金属制铁椅上,于整个谈话过程中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从未动过,出奇冷静。
若是一般人,即使有意识地想要保持固定不动状态,也不可抑制地会有各种生理反应的轻微的活动,但他却如一尊雕刻成型的石像般,冷硬而漠然的矗立于狂风暴雨席卷而来的浑浊巨浪中。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气定神闲的森首领,挂着兴味笑容的太宰治,和面无血色、颤抖着嘴唇,头晕目眩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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