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初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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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北齐近五年,李安浅从未觉得如此不安。庆国与北齐开战已有些时日,照目前局势来看,北齐怕是要败了。李安浅的不安倒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南庆郡主的身份,在北齐遭受敌视,她向来不在意这些,再加上她作为苦荷的弟子,大多数人并不敢对她如何。

她的不安来源于距青山千里之外的那场战争——她向来不喜欢打仗,这次不知又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

站在山间的小屋前,看着眼前连绵不断的群山和遮天蔽日的巨大松林,李安浅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又望向那密云压沉的天空,喃喃道:“要下雪了。”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当天下午便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竟是连续下了三日。等到雪霁,推开门,那满目的白倒是有些刺眼。李安浅倒是不在乎这个,作为一个南庆人,她喜欢下雪,京都甚少下这么大雪。虽然在北齐已经许久,对于每次下雪,李安浅还是十分期待与欢喜。

在屋里困了三天,李安浅想出门走走,赏赏雪景,只是未走出几步路,便听见身后有人喊:“师姑师姑!”

李安浅转身看向来人,是一名小门徒。那门徒向李安浅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李安浅微微颔首:“有什么事吗?”“师祖找您,请您过去一趟。”

李安浅跟着那名门徒往山谷深处走去,经过一栋栋青黑色的建筑,因刚下过雪,屋顶的白色与檐角的冰棱倒是让古老的建筑有了焕然一新之感。

步至苦荷房外,李安浅便先等着,待门徒通报。步入房间,穿过屏风,除了苦荷,房内并无他人,李安浅向跪坐在主位上的老人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师父。”

“不必多礼,”苦荷抬抬手示意,“坐吧。”

李安浅便步至一旁的坐垫上坐下:“不知师父找我有何事?”

苦荷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反而问:“听说你已经许久没有下山了?”

真是没有料到苦荷会突然说这个,李安浅一愣,却也没有隐瞒:“是的,自两国开战,徒儿再未离开青山一步。”

苦荷听了,不语,只是长叹一声。

顿了几秒,苦荷缓缓开口:“这次叫你来,是宫里太后想见你一面,让你进宫一趟。”

“进宫?”李安浅不禁皱了皱眉,自己虽是庆国靖王之女,贵为郡主,但来北齐拜师学艺却并未曾使用官方身份,并不算两国之间的皇室交流,因此四年多来从未与北齐皇室有过任何接触。如今北齐太后突然召自己入宫,怕是已知战场局势无力回天。

见李安浅思索,苦荷也知道她已想的差不多了:“你也多多少少知道目前的局势,此次进宫问题不大,为师不会让你赴险的。”

李安浅忙行礼:“多谢师傅。”

苦荷点点头:“我让木蓬陪你去吧,毕竟多事之秋,你还是得避嫌,顺便让他为太后请请脉,你先下去准备准备吧。”

“是。”李安浅起身行礼退出。

也没什么要准备的,李安浅回到住处喝了口热茶,烤火等着木蓬。

等到木蓬来敲门,李安浅便系上了斗篷出门,却是难得见到了头发梳整齐的木蓬,李安浅笑了:“难得见到二师兄如此清爽。”木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师妹说笑了,毕竟要进皇宫,不能给师父丢脸。”

两人一前一后向山外走去,偶尔说几句话。两人都不善谈,却关系不错。木蓬除了李安浅刚入门的时候有过敌意,其他时候都是十分照顾自己,虽是师兄,但木蓬已近不惑,李安浅一直将其视为长辈。

思及此处,李安浅心下不禁感叹,自己已孤身一人在北齐待了快五年了,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待婚嫁的姑娘。

五年前,自己被父王派人送来北齐这青山拜苦荷为师。这位大宗师收徒不多,因着自己的身份,当时在北齐还引起了一阵喧嚣。只是自己深居简出,处处小心,再加上苦荷的大宗师身份,渐渐这流言也就平息了。只是李安浅始终对苦荷为何收自己为徒心存疑惑,真的只是因为自己资质过人吗?

虽然久居深山,李安浅隔一段时间也会下山一趟,走走转转,见见北齐的风土人情,对北齐目前的朝政局势,倒也听说过一些。这次庆国与北齐的战争,倒是让帝后矛盾先搁置在了一边。

出了山,李安浅与木蓬便进了城,在主街上行走。想来是因为连日大雪,街上行人并不多,昔日繁华的街道此时却显得有几分寂寥。

木蓬看着斗篷紧拢的李安浅,笑道:“师妹是冻坏了吧?”

李安浅没有否认:“北齐的冬天确实很冷。”

木蓬抬头看了看天,又看向不远处开门的茶铺,提议道:“还没到约定的进宫时辰,我们先去茶铺里坐坐喝口热茶吧?”

“好。”李安浅笑着应下。

茶铺里没其他客人,两人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下,木蓬将背着的医箱取下放在桌边。

向小二要了两碗热茶后,两人边看着街道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师父说师妹已经许久未下山,这次出来不用拘着。”木蓬将苦荷嘱咐的话说出。

李安浅抿了口茶:“多谢二师兄和师父的好意,只是我身份特殊,这种时候还是避嫌吧。”

木蓬皱了皱眉:“说到底还是因为这战争,不过大家清楚,师妹与这两国纷争毫无关系,师妹大可不必如此。”

李安浅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只怕这种清净日子要结束了。”

“嗯?”木蓬不解。

“师兄觉得北齐太后为何在此时召我入宫?要知道这五年我与北齐皇室从无联系。”李安浅眸光渐深,“只怕是和这战争有关。”

木蓬叹了口气,不说了。

李安浅目光转向门外,街上人仍是不多,但她的目光很快被一对男女吸引。

男子长身玉立,着一袭素白衣裳,腰间的墨色腰带让整个人更显挺拔;女子则着浅蓝衣裙,披着毛绒披风。但显然是女子更为活泼,一直在说些什么,男子则是闭口不言,更像是在沉思,偶尔开口说几个字。倒是有趣,李安浅心想。

二人也向这茶铺走来,李安浅听见了那女子明快的声音:“冰云,出来走了这么久,去坐坐吧!”接着便拉着那男子进了店,隔了两桌坐下。

借着二人未发现自己看着,李安浅多看了两眼,突然那名男子转头向自己看来,她忙收回目光低头饮茶。

“冰云,怎么了?坐下吧!”沈婉儿顺着言冰云的目光,却只发现另一桌客人。言冰云没有回话,收回目光,他很确定,刚刚那名女子在观察自己,只是看这反应与打扮,不像暗探之人,只怕也只是个被自己外在所吸引的年轻女子罢了。

“你看你的手都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沈婉儿伸手去碰言冰云的手,言冰云不留痕迹地避开:“忘了。”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我哥最近因为与南庆的战事,也是什么都不顾了。”沈婉儿抱怨。

“沈指挥使最近又在忙了吗?”言冰云缓缓喝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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