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她冲着林黛玉道，“林姐姐早些回去罢。”说完，也不等林黛玉回话，径自起身跑进了堂屋。

林黛玉眼看着她瘦弱的背影走远了，自己便也从李大婶家的院子里出来。

当夜，月色如水淌了一地，林黛玉辗转反侧没能睡着，索性坐起身来，在脑海中唤了一声系统。

系统：“怎的？”

林黛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上回你与我说，若是升级，便可改变剧情的走向？你如今细细说来，这到底是如何改的？”

刚开始升级的时候，林黛玉的心中还没有想到这么多的羁绊，只是觉得自己在小山村里安稳自在，便将升级获得的权限抛之脑后。

那时候在集市上卖瓜，也不过是随意将贾宝玉支使了去，此外别无其他的想法。

今晚春桃一哭，她倒是感慨万千，多想了些前世的事情。

系统想了一会儿，道，“每升一个级别，权限都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

林黛玉如今坐起来，却忽然心生异样。从前的系统只在脑海里，看不见摸不着，现在被月色一泼，却好似有了实体，仿佛就在她对面坐着似的。

林黛玉压下内心的疑窦，听系统道，“前几级的权限，都只能短时间改变一段剧情。比如上回你见了贾宝玉，想着离他远些，他便去了，可只能去一阵子。以后若是他还想找你，便还会回来。”

“可等到升的级别高了之后，便可以长久地改变一段剧情。少则三年五载，长则百岁平生。若是升到了最高处……”

系统顿了一顿，林黛玉正听得入神，连忙问道，“若是升到了最高的级别，当怎样？”

系统似是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道，“若是升到了最高处，改的便是永生永世。”

林黛玉眼眉微挑，细细地品味了一番，察觉出这几个字不同凡响的重量。

就算是神仙中人也不敢轻易言及永生永世，这小小一个种瓜系统又如何能改凡人命数？

可若真是永生永世，她也该拼一把，自己补上一个圆满的结局。

系统见她还在思索，便又道，“若是林姑娘想获得更多的权限，便应当离开这小山村，到红尘众生中去。”末了，又点她一句，“七法不可避，定业不可免。这凡间的诸多事情，哪是想躲便能躲得过去的？”

林黛玉一听，脑海中惊起一阵雷鸣，恍如悟了，又恍若未悟透，终是迷迷糊糊地，歪倒在一边睡去了。

只是梦里面，却又现出一个朦朦胧胧的幻境。

好似是在西方灵河岸边，两旁水雾飘渺，瑞霭蒸腾。她是长在三生石畔的绛珠草，根系牢牢地附在土里，终日沐浴着天光云影。

因她天生诞了一缕朱砂根，所以比别的仙草总是多须一些水养着。

那时候的赤瑕宫神瑛侍者常常与她一些甘露，她后来脱离了草胎木质，修炼成仙体，也因此追下凡尘，为报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便有了后来的那一段孽缘。

可这回再梦见幻境里的光景，林黛玉却总觉得，往日好似遗漏了什么。可遗漏了何处，她又说不出。

天边的流云本是懒散地漫开，此刻却陡然聚拢，凝成一团缭乱的黛青色，混着一声声闷雷，细雨如丝滴落下来。

三生石畔生了许多仙草，正嘀嘀咕咕地靠在一起说些话。林黛玉晃了晃身子，将头歪过去听。

只听为首的九穗禾摇着枝叶道，“往年的雨水不过是每月下一回罢了，怎生今年居然如此之多？便是凡界的荒年大旱，也不必在仙界这么落着。”

旁边的怀梦草也点点头，揉着脸颊道，“这水浇得我都快淹了，日日泡在雨水里头，浑身都跟散架了似的。”

周遭的仙草一听，纷纷都附和着，直道雨水太满，又抱怨着如今的雷公电母，抑或是东海龙王，未免也忒不近人情。

林黛玉听她们如此讲来，细细一想却发现果真如此。在仙界的那几年，好像确实雨水落得比往年多些。可是她是最喜雨水的，多了些水倒是愈发显得神采奕奕了。

林黛玉望着河面上的雨丝出神，突然觉得似有一道淡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目光像是藏在天边的流云背后。

等她仰着头往天上看去时，雨丝连成片，流云却渺茫得看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