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 / 2）

谢染笑着将手掌摊开，只见上面摆着一个小巧的蓝缎香囊，缎面上还绣着一株墨绿色兰草。虽然看上去绣工极为精致，可是颜色却显得有些发旧。

“不过，我是为我妹妹前来赔罪。她说上回骗了你，如今已经没脸过来找你了，只好托我将她绣的一个香囊拿过来，说是要送与你赔罪。”

林黛玉的目光盯在那个香囊上，迟迟移不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是觉得，这个香囊透露着一股异样的熟悉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她伸出手，将这个香囊收过来。握住它的那一刻，一股汹涌澎湃的山水香的味道掠过鼻尖，她忍不住深深嗅了一口。

谢染又开口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他正要说下去，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吵嚷之声，其中还夹杂着许多破碎的脚步声。

“就是这里！”

林黛玉听出是楚林氏的声音，也是一惊，连忙把香囊放进了袖子里。

楚林氏已经转了进来，她指着林黛玉道，“可让我给瞧见了！”她锐利的眼珠往后面一看，依稀瞧出一个男子的身形，不禁暗哼一声，心想林黛玉私会外男的事情，果然是做实了。如今人证俱在，看她还怎么解释！

林如海跟在楚林氏的后面，脸上也如开了染坊一般，阴晴不定。他的胸口被气得上下起伏，起先楚林氏说了，他还不信，没想到跟着楚林氏过来，林黛玉果然不在阁中，竹林中居然真的有个男子的低语声。

他听着后面众人的窃窃私语，懊悔不迭，暗自悔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气头上听了楚林氏的话，在生辰这日过来一探究竟。若是当真如此，那他林家岂不是要受到众人的耻笑，女儿更是闺名不保。

林如海不免多看了楚林氏一眼，自己也疑惑楚林氏到底是何居心，明明是自家的侄女，却嚷嚷得让外人也知道了。

楚林氏还想不到他在心里痛骂着自己，看着林黛玉的模样却是得意洋洋。

林黛玉往外一看，发现林如海站在外面的不远处，林如海后面还跟了不少人，大概都是来看热闹的，她的脸上慢慢绯红一片。

“姑妈，你来干什么？”

“哼！从前楚蘅跟我讲，你私会外男，我还不信。”她指着里头背对着她的谢染道，“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楚林氏到现在也只是将谢染的身形看了个大概，断然想不到他居然是端王，不然她也不会有底气在这里叫嚣。

林如海见了里面的模样，已经气得快要昏厥过去，忍不住跺脚，又听后面的宾客议论纷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私会外男？”林黛玉皱眉看了一眼楚林氏，终于后知后觉感到一丝凉意。从一开始的林家继子，到后来的针黹女红，她觉得姑妈为自己一双儿女考量，只是自私了点而已，如今却悟出来她的居心不良，心也跟着寒了几截。

原来她不仅想着百年之后承继林如海的一份家产，还想着让她身败名裂。

“我没有私会外男。”林黛玉平静地说，“姑妈你误会了。”

楚林氏指着里头的那个男子叫嚣道，“那他是谁？你敢不敢让他转过来，让大家看看？”

林黛玉见了她这幅模样，虽然气极，不免又觉得有些好笑。

似乎正是为了应她的话，背对着楚林氏听完全程的谢染不紧不慢地转了过来，“听起来，楚夫人对我倒是有颇多怨言？”

楚林氏本以为里面的人不过是扬州城里的哪位公子哥，这才迟迟未转身，没想到竟然是端王本王，不禁傻了眼。不禁是她，围观的一群吃瓜群众，也都跟着傻了眼。

林如海也跟着瞪大眼睛，“王爷？”喊了一句后才知不妥，赶紧拜下去，行了个礼。

谢染从袖子中抽出一把折扇，慢悠悠道，“今日我来，不仅是为了给林大人祝寿。昨日母亲在家中摆了一道赏花宴，府上的林姑娘作了一副青绿山水画，甚得她心。她昨夜也拾起画笔，在扇面上仿作了一副，想请林姑娘共赏，便吩咐我今日送礼之时带过来。”

谢染一边说，一边将折扇展开，那上面正是有青绿色的山峰，金光点点，映照他此言不虚。

林黛玉在一旁听他睁眼说瞎话，明明方才还没有这扇子的，脸颊却微微发烫。

众人听他如此说来，都暗自点头，想着既然是老王妃的吩咐，那真的是楚林氏误会了。

林如海也赶紧喘了几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汗。

楚林氏还嫌不够，又要大声嚷出来，却被林如海一记眼刀憋回去。林如海如今也算看明白了，他这个姐姐根本不想让他省心。

众人看明白了，就要从此散去。可谢染大步走了出来，却装作不经意间从旁边一个面容白净的小厮身上拍了拍，也不知他如何出手的，愣是从小厮身上拽出来一方白绫汗巾子。

“咦？这是什么？”

那小厮看了，赶紧伸手去抓，却落了个空。

只见那素白色的汗巾上面，绣了一朵鲜艳的海棠花，平白透着一股缱绻之意。

楚林氏一见，也变了脸色。旁人兴许还认不出来，可自家女儿的针法，她还能看不出来吗？

她正要转身质问，可楚蘅没等她问，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那小厮也面目通红，跪在一旁，不住地磕头。

周围的宾客就算方才没看出来，这会子也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贼喊捉贼呢。

明明别人家女儿什么事情也没有，却狠命提起一桶脏水往人家身上泼。可自家女儿不检点，却藏着掖着不让说。

林黛玉站在一边，也是脸上诧异，可楚蘅和那小厮跪在一边沉默无言，却没有为自己辩解，似乎也是默认了。

林如海回身看了一眼楚林氏，咬牙切齿道，“你明日就离了扬州城，回你的姑苏去罢。”

林黛玉听出来父亲已经是急火攻心，赶紧走上前去想要把林如海扶回去，却听前面咕咚一声。

原来林如海禁不住几次三番的折腾，早已经气晕过去了。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