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2 / 2）

只要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他想，再给他一些时日，他一定会将前路上的绊脚石，一个一个碾碎。

忽然，人群中掠过一个身影，身穿锦衣华袍，在众多百姓中显得格外突出。王衍眯着眼睛，认出了这是端王谢染。

他不是在扬州么，怎么会在此地？

那日他派人去跟踪谢染，半路突然接到暗卫的传信，连夜赶回京城，回到京城后又马不停蹄地设局，再也没有时间去顾及谢染在扬州做了何事。毕竟谢染在军中又没有实权，区区一个郡王，还威胁不了他的位置。

只是他却迟迟没有表明立场，不免让王衍忧心忡忡。

王衍眉头紧锁，忽然又看见谢染的身后跟了一个女子。回想起江南甄家传来的消息，王衍抿了一晚上的唇角终于不自觉地上扬。

防隅军离此处不远，很快就来了，虽然连在一起的几家铺子都烧着了，所幸并无民众受伤。

谢染因顾忌火光，便只是派暗卫前去打探消息，自己则在桥这边找寻谢桢。眼看火势被扑灭，街上的行人也零零散散，谢桢的身影终于清晰了起来。

她正站在烧成一片焦黑的铺子里，蹲下身翻找着什么。

“谢姑娘！”林黛玉冲着她喊了一声，她却恍若未闻，仍是背对着她，手指插在焦黑的土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谢染察觉出一丝异样，却急于将两人带回去，语气里也有些急躁。“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谢桢猛然抬起了头，两只眼睛空洞无神。

“是天香散。”

“什么？”

“他是中了天香散死的，这种味道我化成灰也不会忘记。”平时整日嬉笑的谢桢此刻却染上一种吃人的狠戾，远在几步之外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寒气。

谢染的神色有些复杂，他知道谢桢的父亲谢渊去世得早，死因早已经盖棺定论，朝中皆知是从军路上身染重病。可兄妹俩却不依不饶地一查数年，最终查到谢渊中了一种软骨散，下毒人究竟系谁，线索到这里却断了。

他本以为此事就此搁下，没想到数年之后，又是一股风起云涌。

按照谢桢的性子，她是断断不会放弃追踪的。

“你怎么知道的？”

铺子里传出一阵熏臭的气息，不出黑衣人所料，朱三果然只剩下躯骨，光秃秃地埋在土里。

“中了天香散的人趾骨会收缩，皱成一团。”谢桢蹲在地上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林黛玉在一边听了来龙去脉，慢慢走上前去，将谢桢拉起来。清冷的月色下，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谢桢，脸上已经淌了两行泪，此刻只留下未干的泪痕。

林黛玉拿出帕子，将谢桢脸上的泪水拭去，柔声说，“现在已经是亥时了，我们先回去，剩下的事明天再说，好吗？”

谢桢也不言语，任凭她拉着，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走着。

一路上，并肩而行的三个人，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