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2）

“草木之人？”林黛玉恍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她再向外看去，发现外面的枝蔓都渐渐清晰起来，淡黄色的是夜桂树，闪烁着莹莹绿光的是老槐树，还有淡青色的小草。

原来，她竟然听到了来自草木的声音。这些都是种植在庭院里的绿植花卉，整日不发一言，没想到它们居然也有声音，只是不为人知。

“小姑娘，你是什么人？”老槐树看她呆呆地坐着，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林黛玉推开窗子，将手伸出去，伸向那一团绿莹莹的光。良久之后，她开口道，“我本是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草，下了凡活了两世，如今确是凡人一个。”

“怪不得。”老槐树捋着胡须叹道，“我说你怎么会听见我们的话。”

林黛玉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又是彭祖，又是大椿的，全是她听不懂的话。正耐着性子听下去，忽然窗外的院门又吱吖一声，谢染又踏了进来。

他本想找蜡梅再吩咐些话，忽然见到林黛玉的窗子没关，不免又皱起了眉头，大步走到院子里的窗户边。

“病成这般了，也不知关个窗户。”话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无可奈何。

他抬手将窗子从外面关上，林黛玉赶紧松开扒在窗棱上的手，躺回床榻上，又小心翼翼地将被子往上面拽了拽。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谢染在关上窗户之前，还瞪了一眼老槐树，直将它的枝叶都瞪得颤了颤。

“蜡梅呢？”

“出去了。”

林黛玉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忽然又想起了种瓜的事情。她到了京城之后，诸事繁多，一不小心就将种瓜系统抛在了脑后。况且也不知王府里有没有一块种瓜的地方，她如今又染上了风寒，看来明日要将谢姑娘找过来询问一番。

没想到一直到第二日未时，都没能见到谢桢的身影。

谢桢一大早就同谢染出了门，谢染本来不愿意带她出去，可看着谢桢刻意掩盖的红肿的双眼，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

两人带着侍卫到了昨日的花灯铺子前，只见昨夜还是灯火辉煌的铺子，如今已经化作一堆灰烬，如今人走茶凉，一连几个铺子都被烧成了一场空。

谢染绕着铺子察看的时候，对面的几家铺子里的人都远远地看向这边，眼神里夹杂着一丝畏惧。其中有一个小孩胆子颇大，一只手吮着手指，另一只手拿着一串糖葫芦，正站在花灯铺的不远处，一眼不眨地看着谢染一行人。

一阵脚步声传来，谢染回身望去，只见几个轿夫扛着一顶轿子往这边赶来，轿子里下来一个圆头大耳的穿着官服的人，正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快步走过来。

本来抖抖索索站在一边的衙役见了，赶紧上前喊了一句“杨大人”，谢染见他过来，也没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死者查清楚了么？可否有中毒的迹象？生前又系何人？”

杨大人刚刚下了轿子，赶紧伏在地上行了个见面礼，现在爬起来拍拍手还未站稳，听谢染蹦豆子似的追问，只觉得脸上的汗淌得更多了。

他接过衙役递过来的一张干帕子，虚虚地将脸上的汗擦了擦，又接过递上来的一盏茶，正要喝一口，抬头正看见谢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都凉了半截。

”杨大人，”谢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短刀，“您倒是说啊，说完了也好快些回去办事。”

杨大人看着那把刀，也顾不得喝水了，赶紧招呼后边的人将卷宗送上来。“朱三，元江府黎州人氏，三年前来京城做花灯生意……”

杨大人还未读完，谢染就已经皱紧了眉头。若是他没记错，谢渊死后不久，两兄妹去南疆找到天香散的时候，确实就在这元江府黎州的一处密林中。

“……经仵作查验，并未有中毒迹象。花灯铺□□有三具尸骸，其余二人系朱三的老婆和儿子。此外，隔壁的香料铺和绸缎铺也有一定伤亡……”

并未有中毒迹象？

谢桢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她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这杨大人不过是一个酒囊饭袋，从官府这一条路也查不出什么了。

她已经确认朱三确实是中了天香散。依据她对天香散的了解，中了此毒的人，一开始并未有发病迹象，因此也不易察觉，常常被南疆的人用来掺在酒水里饮下去。但三五个月后，便会四肢无力，继而手脚蜷缩。死去的时候，常被归为厥心痛一类。

因天香散易于致瘾，吸入一点也察觉不出来，因此有些无良的商贩也会将它混入合欢散里，以达到助兴的效果。

若是朱三生前无意中买入合欢散，那么中了毒也就有迹可循。若没有，那么下毒者必是另有其人。她追查天香散已久，在中原各地已寻不到它的出现，如今又死灰复燃，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况且，若是朱三中了毒，就此死去，也并无大碍。只是下毒人又系何人，为何要毁尸灭迹呢？

谢桢只随意一想，已觉得脑海中一团乱麻。

“朱三前几日去过哪些地方？”

杨大人翻了翻卷宗，说道，“他这几日去过几个铺子，进了些绫绢、丝穗之类的货物，在这条街上的酒肆上沽了二两酒，又去药铺上抓过两次药，还去了明月楼……”

“等等。”谢染道，“抓药？他家中可有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