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篇09（1 / 2）

“你若是卖，纵使价格万两我也愿买，若是送，即便历尽艰辛我也敢拿。”

“这镯子是我娘子喜欢的东西，我今日送定她了。”

此言一出，整个茶楼里当即爆发出激烈的掌声，人们纷纷起身，喝彩叫好，气氛空前高涨，仿佛这一刻比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还要过瘾，作为看客的他们，这一天已然值了。

谈烟怔怔望着堂中所有人或艳羡或祝福的目光，眼眶微微泛酸。

经久不息的掌声中，她感觉自己身处涌动的海，而他是她的一叶扁舟，他眸光炯炯，唇角含笑，温声话语淹没在海里，却又撞进了她心里。

原来不只是她在渡他，他也在渡她。

从前人生百事顺遂，她便也循规蹈矩谨言慎行，从不行差踏错的背后，是太多难以言说的落寞。

她像玻璃房中盛开的花朵，沐浴着最好的阳光，收获着所有的赞美，却从来没人走进过这座玻璃房子，她一度以为世界本该如此。

直到他一往无前地闯了进来，陪伴她，灌溉她，甚至捧着她走出了这座房子，活成了真正自由的样子，她才明白，世界其实是这样的。

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爱着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她正兀自发着呆，只听得说书先生随后的一句话，仿佛有着什么魔力，让满室喧嚣瞬间回归了平静。

“即使这镯子带着诅咒，你拿了它来日有可能散尽家财，也不惧不悔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蹙起了眉，包括墨锦轩，还有谈烟。

她不知道这一刻是该喜还是悲，又该不该拦他？

她甚至习惯性地想逃避，不愿面对他的答案——他可是人们口中的京都第一奸商呐视财如命的人物，为讨她欢心一掷千金自是不在话下，可散尽家财，那便是强人所难了吧？

这个问题，任谁也知道他会怎么选，关键是怎样回答才能不教众人失望遗憾？

“既然敢拿，我便不惧，亦不悔。”

“家财万贯是我白手所得，即便从头开始又如何？从前能做到的，往后亦如是。”

他在无数道急切目光的注视下，朗声回答，而后望向她的眼睛，缓缓说道：

“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

这一刻，谈烟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既不想嗔怪他傻，也没有因离目标更近了一步而感到如释重负。

她心里沉甸甸的，平静而又酸涩。

这就是系统派她来这个世界的意义罢？不仅仅是一种任务交换，也是一场彼此救赎。

说书先生在众人再一次沸腾的呼喊下，遥遥一掷，墨锦轩想也不想地长臂一伸，掌风过后，牢牢接过。

堂内再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好似这个结果亦是每个人心中的期望。

“娘子，为夫今日有没有很威风？”

直至两人坐在了湖中心的游船上，墨锦轩仍然是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

谈烟笑了笑，学着他往常对她做的那样，刮了刮他的鼻尖，“从未如此威风过呐！”

墨锦轩闻言先是一脸得意，而后似是猛地反应了过来，一把揽过了她，“言则在娘子心中，为夫从前没有威风过咯？”

见她果然答不上来，他使坏地将她牢牢圈进了怀里，惩戒似的啄了下她的粉颊，而后勾了唇一脸得逞的坏笑。

谈烟猝不及防中被某人偷吻了，霎时间心如鹿撞，这可是在外面呐，她下意识地四下望了望，只见湖面广阔，游船虽多，彼此之间却相隔甚远，这才放下了心来。

墨锦轩笑望着她的一举一动，戏谑道：“从前以为娘子是不喜为夫的亲近，现下怎么觉得娘子只是害怕被人看见呢？”

“哪有”谈烟慌忙反驳。

“言则娘子并不害怕被人看见咯？”

某人坏笑，作势又要亲她，谈烟慌忙急急躲闪，转移话题道：

“这对镯子要不然先放我那儿留着吧，宁可信其有，还是别急着戴上。”

墨锦轩却一把夺了她手中古朴的小木盒，打开来细细地端详，见那对银镯子在正午的阳光下更显夺目，冥冥中有一种惑人的特质，仿佛戴上了以后，他们二人便真能相守一辈子了。

他凝神望着镯子上的花纹，虽是一对，图案却并不相同，其中一只上面是一个醒目的大圆环，另一只则是并排的六个小圆环，更显别样的精致。

谈烟怔怔地望着，思考着两只镯子会不会有着不同的寓意，否则明明该是一对，为何花纹会不相同呢？

六个圆环是六个世界的意思么？本想问一问系统来着，却忽的记起系统今日不在线，这还是她自己的主意呐。

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墨锦轩快速地从盒子里取出了那只大圆环的镯子，转眼之间就套上了左手腕，动作之迅速就像生怕谈烟会反悔，会有什么变故似的。

“娘子，该你了。”

他又取出那只刻着六个小圆环的镯子，下意识地想直接套到谈烟的手上，想了想又生生顿住了动作。

“娘子，你是要现在戴上，还是想留着，等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了，再戴上它？”

他问她这句话的时候，是微微蹙了眉的，好似虽是主动询问，却又害怕某种答案一般。

谈烟没有立刻答他，却是反问道：“夫君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选了这个大圆环的，而把这六个小环的镯子留给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