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策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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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放榜之后半个月,紧跟着便是殿试。

林湛寅时起床,净面更衣,收拾去殿试用的东西。院子里那只雁还在孜孜不倦地薅梅花,看见他出门,嘎嘎叫着冲过来,叼住他的衣角使劲扯。

“滚滚滚。”林湛看见这雁就来气,忍不住在它屁股上蹬了一脚,“赶紧滚,再瞎啄拿你炖汤。”

大雁轻呜一声,扑棱着翅膀溜了。

“公子怎么跟总跟这家伙置气”淮生笑着跟上来,给他添上披风,“虽说开春了,可这几日晨起仍是风大,多穿一件总是好的。”

“哪儿就那么娇气了我身子好得很。”林湛咕哝着,翻了翻披风的边角,望着那大红色的里衬直皱眉,“这衣服是谁拿来的你几时见我穿过这样的颜色。”

淮生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抬头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人,躬下身去道“老爷。”

林济远走进院子,上下打量他一圈,慈眉善目地笑起来“你二哥挑的料子,爹选的图样,制裘绒的水貂是老大亲手猎的。咱林家几百年间就出了你这一个贡生,全家人都盼着呢,爹真骄傲”

林湛扯了扯嘴角全家就一个能念书的,这还骄傲

林济远的视线上移,落在他发间某处,微微一滞“这是什么你头上怎么会有大雁毛”

林湛慌忙摸了摸头,解释道“那日太子殿下送来一只雁。”

“送雁”林济远傻了。

不远处池塘里,被议论的家伙嘎嘎叫了两声。

“这雁不错,看着就肥美,太子殿下有心了。”林济远找了个自己能接受的理由,哈哈笑着,送林湛出门。

天光渐白,晨露未晞。

齐国公府的马车在黎明时分抵达皇宫,经过一道宫门时未停,直接驶进了内皇城这是高尊皇帝特许给林家的权力。

林湛在恭定门外下车,往奉天殿走,拐过弯儿迎面碰上秦挚。

“两天不见,穿这么喜庆。”秦挚扯了扯他的披风,摸着软乎乎的水貂毛爱不释手。

林湛抿着唇没说话,递给他一个要吃人的眼神。

秦挚嘿嘿笑起来。

两人并肩行到了奉天殿,殿前武士

上来验过文牒,由司礼内监引着他们进去。文试的最后一场设在正殿,礼部主持,皇帝主考,武试最后一场则在后殿,兵部主持,排出名次后经圣上策问。

临分道扬镳前,秦挚抓着林湛的肩大力拍了拍,说“莫忘了你我兄弟二人的约定,去岁同赴,今朝亦当同归。”

身在宫里,话不好说得太明白。

但是林湛清楚。

少年意气,天教疏狂,往日两人对坐畅饮时,曾立下约定要共上青云,蟾宫折桂。

昔年秦挚在武试中一举夺魁,自己也高中状元,并辔赏尽春花。

可如今世事浮沉,重来回首,再多的少年意气也都在官场深壑中磋磨尽了,只剩下一缕未消的残念,意图护住风雨将催的百年家族。

林湛抬起眸子,笑了笑,说“该当金榜题名。”

金榜题名,可不一定是头名。

他的学问早在会试时便被摸清了,若是殿试成绩太差,不但父亲那里没法交代,还有可能被扣一顶轻慢君上的帽子。可若是仍像前世一样,又要不可避免地走上那条不归路。

林湛跟着众人走进奉天殿。

他有应对之策。

殿内暖香馝馞,珠帘摇曳,帘后端坐的是当今成惠皇帝。内监向其禀告时辰,得到允许后,传大祭司与礼部尚书进殿。

沧族人重礼教,信神明,殿试开考前要经过一场繁琐的祷神仪式。祭师院的祭司们围着大殿,躬身吟唱祷文。司礼太监鱼贯而入,捧着檀木匣为诸考生散卷。

祷告结束,考生向成惠帝赞拜,依次落座。

林湛取出试卷展开,如他所料,成惠帝提出了三条问题,询问如何举士、如何奖惩、如何为君。

不能答得太差,欺君瞒上,会没命;

也不能答得太好,做了帝师照样没命。

林湛捉起毛笔,凝眸想了想,旋即俯身写起来。

日沉西山。

文武两场殿试俱已结束,赴考贡生从奉天殿内陆续出来,三三两两结伴往宫外行去。

虽说到了春天,可帝都里还是冷着。暮色刚泛的时候起了风,拂去漫空细碎花叶,顺着朱墙碧瓦的宫城溜过去,惹得这些文弱书生连连搓胳膊。

林湛走在秦挚旁边,裹着披风倒也不冷,他手

拢到嘴边哈了两口气,视线追逐着墙根一朵杏花游移不定。

“策问答得如何”秦挚问。

林湛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身后一个内监追上他,穿着掌事太监的衣裳,是皇帝身边贴身侍奉的高福。他走到林湛身边,说“林公子,陛下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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