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英(2 / 2)
剩下三人齐齐屏住气,扭头看向这位勇士。
楼云烈望着林湛的目光隐约带着笑,然而那人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表情,他只是轻轻挑了一下眉,说:“臣知道了。”
蓝轻羽送来书,在外头叩门。
林湛将书抱进来,将最上面那本《国榷》交给二皇子,然后把《礼经》放在七皇子的桌上,说:“二殿下且先读一读,不明白之处先记下,待臣为七殿下讲完一卷,再来替殿下答疑解惑。”
“好的。”两人齐声应道。
最后,林湛走到楼云烈面前,丢下一本《对韵歌》,悠然开口:“太子殿下就与八殿下一起,先了解声韵,认认字吧。”
楼云照拿起书,扒着楼云烈的袖子,认真道:“四哥,臣弟认得这书上的字,我教你。”
“去去去。”楼云烈虎着脸,非常不高兴。
明明是他一个人的先生,明明应该手把手教他练字,逐字逐句讲解书经,时不时还要被自己偷摸两把,怎么现在倒让楼云煦这小子占了便宜?
楼云煦仿佛有所察觉,转头看了他一眼,更加卖力地开始读书,不由让林湛感慨一句孺子可教。
这边师生二人其乐融融,那边楼云烈已经不想忍了。
他倏地一下站起来,从楼云照手里抢过那本《对韵歌》,扬声道:“先生,我学会了。”
“嗯?”林湛回过头,“学会什么了?”
楼云烈哗啦啦翻着书,随便找到一页,看了看,道:“本宫方才潜心观书,看了片刻略有所得,特意赋诗一首,请先生指点。”
你还会赋诗?林湛一顿,说:“殿下且作来听听。”
学堂内剩余三人便停下来看他。
楼云烈拧眉望着书上所写的格律,嘴角突然漾开一抹笑,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作诗:“老子从小就狂,敢扒先生家墙,本是一人的学堂,莫怪老子不让;”
林湛磨牙听着,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先生课懒得讲,老子也不忙慌,来年明月照厢房……”楼云烈的视线穿过书角投过来,掷地有声地道出最后一句:“定上先生的床。”
楼云烈放下书,嘻嘻一笑,“作完了,这篇《西江月》送给先生。”
一首词念罢,楼云煦已然傻了。
二皇子听到最后一句,有些意外地看了林湛一眼。
八皇子还小听不懂意思,只隐约觉得这满是“老子”的词不是什么好词,心里有些惴惴。
楼云烈放下书:“先生觉得如何?”
林湛真后悔当初在长街上没一脚把这人踢死。然而心里再气,人前还得维持风度。他顺过气来,摇了摇头:“朽木不可雕也。”
说完,他就转头去为楼云煦讲解,直到这天的课结束都没再看楼云烈一眼。
下了学,外头又飘起雨。
林湛立在含英堂门前,有些发愁地看了看天色,犹豫是该冒雨出宫还是等雨停再走。楼云烈在里头瞧见了,从墙根拎了伞出来,默不作声地脱下大氅,走到他身后。
递出去的衣裳还没落到立在肩头,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人影,生生拦在他面前。
楼云煦抓着林湛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道:“先生,这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呢,不如坐我的轿子出宫去,也好过在这里候着。”
林湛略一迟疑,道:“那就多谢殿下了。”
楼云烈的手空中停留片刻,又将大氅收回来,不知道往哪放,便折起来抱进怀里。
华阳宫的宫人抬轿过来,楼云煦与林湛一道上了轿,在雨幕中渐行渐远。张元顺撑开伞,遮到楼云烈头顶,怯怯地唤了句:“殿下。”
楼云烈收回视线,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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