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弓迹躔歌》注疏（2 / 2）

  且奔且走且疾呼，却道痴狂笑太卜。[注六]

  笑之讥之哀悯之，毋论耆宿与褐夫。

  帝弓勃然斥贵胄，贪生何如彼昏侯。[注七]

  玉露不过横辕轭，但教急镞试神莸。

  回首振弦龙舌出，胆裂魂飞多惊怵。

  终沦寒椁长守眠，不念当年大丈夫。[注八]

  【校勘记】

  [注一]  在古国神话中，「冰蟾」代指月亮，「六龙」代指太阳。此处指帝弓（仙舟）在宇宙中航行。

  [注二]  「魁元」指仙舟罗浮，喻其在联盟中处于首位。「天橦」指建木。此处指建木的种子在仙舟罗浮中心生发。然仙舟罗浮在领受建木后才成为联盟之首，此处或为艺术加工。

  [注三]  在古国典籍中，「野马」、「涓尘」泛指云气尘埃。此句结构倒错，大意为「云气尘埃都因建木拔擢得以巧言令色」。据记载，仙舟民以建木神实做实验，令动物得到了「擢升」，拥有足以模仿人类的智力和语言，成为「能言走兽」。本句犹指此事。

  [注四]  「吞琼」这一母题源于智者玄曜将玉兆嵌入头颅、洞见未来一事，此处显然为挪用。「遍智」即遍智天君，司「智识」。

  [注五]  「残伤」、「垢染」、「嗔恚」、「他化」、「无记」为堕入魔阴身的五种症状。「残伤」指肉体因外界暴力遭受严重的损伤，必须通过自愈能力进行漫长而痛苦的修复；「垢染」指由于肉身不朽，感染了某种顽强的天外病毒或细菌与之长期共存；「嗔恚」指产生怨恨、损害他人的心境，情绪开始在剧烈的悲喜怨嗔中起伏；「他化」指肉身开始生出变异的器官，无法再保持人形的稳定；「无记」指心被莫名的空虚感所占夺，陷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此段描绘了帝弓吞玉后看到仙舟民因长生不死而堕入魔阴身的悲惨未来。

  [注六]  「痴狂笑太卜」源于一仙舟民俗故事。传说某仙舟上有一人认为建木神实为天外异物，反对长生，佯狂不仕以表决心。此处「太卜」泛指仙舟贵族，引申为建木神实，因贵族是仙舟上最早领受神实的一批人。

  [注七]  此处「昏侯」指古国时期完成一统的无名帝王。帝弓认为仙舟民被无尽形寿诱惑蒙蔽，已与那贪生怕死的无名帝王无异，因此怒不可遏。

  [注八]  此段描述帝弓反对长生，并向着被视为神圣的建木射出一箭，以示自己的决心。服下不死药的仙舟贵胄们惊怒交加，判其有罪。但慑于英雄曾立下的功业和他的人望，贵胄们只是判令其继续休眠。「守眠」指仙舟联盟初航时，仙舟民须以固定时间轮流进入冷冻仓休眠的制度。「寒椁」即冷冻仓。

  其四

  【原文】

  经年累月复经年，浮沉星汉何悬悬。

  始见穹桑穷庞然，残星吐哺已恹恹。

  异肉尾衔如雾列，仙使扬戈若霞蒸。[注一]

  无人不知是劫簸，奈何难能相争锋。

  枝柯刺斫戡斗舰，金光激荡翦飞舸。

  绝处回生须帝弓，死地溃围应奇策。[注二]

  莫劝天骄更觥筹，但许岁阳伴骨肉。

  莫劝壮士久盘桓，但同燧皇伐仇雠。[注三]

  人间不过一电灭，从来无命是英雄。

  天下群起共影从，敢为云翳扞长空。[注四]

  【校勘记】

  [注一]  「雾列」、「霞蒸」犹言丰饶民军队规模之大。

  [注二]  为了抵御侵略，仙舟民决定将帝弓从守眠中唤醒。帝弓醒来后分析局势，决心以奇策突围。

  [注三]  为击退丰饶民，帝弓不顾劝阻进入朱明仙舟深处的牢狱，说服了一直被囚困的岁阳领袖「燧皇」，与它做了夺舍交易，用自己的躯壳换取岁阳之力的协助。

  [注四]  各个仙舟上的许多人为了响应英雄的献身，选择与英雄做同样的交易。他们加入敢死部队，与岁阳结伴行军，誓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永不落地。此为「云骑军」之名的起源。

  [附注]

  本节描述了被称为三劫时代（约星历3000年至星历4000年）中「三劫」之一的「火劫」——届时，朱明仙舟观测到了某个大质量天体的引力，但他们无法捕捉到任何光信号。只有仙舟联盟足够靠近时，观星士才目击了这一庞然巨物是为一棵吸食群星的树状世界，亦即古国时期的大敌、造翼者的故土「穹桑」。

  更令仙舟民感到恐惧的是，视肉的巨兽舰也再次出现在视野里。造翼者驱策视肉，双方竟然形成了某种程度的共生关系。而仿佛受到「建木」的力量吸引，「穹桑」开始向罗浮仙舟缓慢靠近，双方在不久后爆发了仙舟历史上最为壮烈的战争。

  此前刚经历了阋墙之战（即「三劫」之一的「生劫」）、金人背叛和迁徙计划的仙舟民已无力抗拮如此巨大的危机。众人将冰冻监牢里的所有囚犯唤醒并释放，其中包括了本诗的主角——帝弓。

  其五

  【原文】

  帝弓崔嵬立艏楼，提膂岿然开轩辕。[注一]

  劝君忘生固决死，今当快战挽狂澜。[注二]

  愿教身后总常胜，负勇怀毅荡妖寇。[注三]

  玉带琳琅穿云海，力尽一矢贯星斗。

  天上骇浪惊电走，地头翻墨乱雷崩。

  镞影坠落三山月，镝鸣高升百谷风。

  虚陵魄动昼雨血，方壶魂惊夜飞红。[注四]

  灵木百仞具颓圮，澌流觱泄溃虚空。[注五]

  雾霭幽幽了散逸，不见灵精与帝弓。[注六]

  惟得雕弧将销铄，炉锤古锭付寂元。

  浑合无罅入磁云，环行星恒使同辉。[注七]

  恸乎恸哉遍星野，血涕血泣何泫然。

  可怜一生英雄泪，不逐罗浮逐孤星。

  【校勘记】

  [注一]  「轩辕」为古国神话中名弓，此处代指帝弓的武器。

  [注二]  此句转折略显生硬，加之后句或可判断为帝弓在战场上作阵前演讲，以提振士气；一说为帝弓知晓今当陨落，故留遗言。

  [注三]  此处或为云骑军常用呼号「仙舟翾翔，云骑常胜！」、「负勇怀毅，荡涤妖寇！」起源，但亦有后人补录可能。现学界对此各执一词，先后顺序暂不可考。

  [注四]  据记载，在本次战役中，各仙舟与穹桑距离由近及远排列如下：曜青、罗浮、玉阙、朱明、方壶、苍城、虚陵，可见虚陵与方壶位置皆靠后；另据记载，帝弓应是在仙舟曜青船首拉弓射击。此句犹指帝弓裂天一射波及范围之大，仙舟联盟全部舰船都受其影响。

  [注五]  据记载，帝弓一射破坏建木、贯穿巨兽，断开了仙舟罗浮与穹桑的连接；现场撕开一通向虚空深处的裂口，巨大的虚数力量从中喷涌流溢。本句正是描述了此种状况。

  [注六]  据记载，在帝弓射出扭转战局的一箭后便失踪，但燧皇仍留下了部分身躯。此句称仙舟民未能找到两者，或为讹传。

  [注七]  「古锭」、「寂元」、「磁云」、「环行」表明这两句描述了仙舟民为纪念帝弓的牺牲，将其遗物置入寂元古锭，发射至穹桑外围轨道，以使其与星球同辉。现有记载中未见相关事件，此处或为作者艺术加工。另，此处为仙舟文学史上对发射寂元古锭仪式的首次描述，但该习俗诞生时间与本诗成文时间前后暂不可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