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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旖的灯光,安静的室内,时间在骆悦人进进退退的心路历程里,拉扯到丧失存在感。

        她解开第三颗纽扣,再往下,腕骨悬浮,脉搏似在向指尖输送簌簌发麻的血液。

        指尖刚一在纽扣上落定,还没来得及鼓起勇气重复动作。

        倏的——

        纤细的腕部被一只滚烫的手掌一把圈握,或者该用“攫”字,更能体现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有多强势,有多叫人不知所措。

        偏偏,他眼皮是缓慢撩起的,露出眸子,连声音都透着一股闷感和懒散。

        “解个扣子,男人不行得射两回了,有这么难?”

        梁空没有松手,另一只手臂撑床面,像醒了酒似的坐起身,黑眸幽幽沉沉,看着床边的骆悦人。

        骆悦人惊得往后一挣,没挣开。

        因为他抓着她。

        像淤了很久的气终于舒出来,他稍用力偏了下脖子,有种饱餐一顿前的放松仪式,自带一股侵略性。

        看着骆悦人怔怔的样子,他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说:“不会就上来躺着,我来。”

        闻声,她眨眼睛,像在消化信息,瞳底的光斑也无声跳跃了一下。

        她将手抽回来,没说话,低着眉,只依次而轻地勾下两只一字带的银色高跟鞋。

        任它们单薄伶仃地搁置在床边厚重的地毯上。

        她咬住内唇,不敢看旁边的人,没有任何中断犹疑地往床上爬,轻盈又灵活,像一只小白猫一下窜到床上来。

        然后在他身边坐好,如同完成上一步指令。

        安静地看他,等他说话。

        梁空面色上三分酒后剩余的混沌感,叫他嗤的一声低笑,有种混不吝的坏劲,手指往她额上轻轻一敲:“年纪白长了,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他搓了下脖子,手指带过喉结,脖颈原本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着红,再往下,是她刚刚解开的劳动成果——清晰的锁骨和清薄有力的胸肌。

        在黑色衬衫的映衬下,冷白,透着欲感。

        骆悦人低下头,看到他的手,用自己食指勾进去,一根一根,往他掌心里钻,她轻垂着脸,但仍能瞧出一丝委屈。

        梁空瞥着她,指关节仿佛失去自主能力,一再放松,她在手指挤进来的时候,做被动配合,任她抓着。

        还是那股冷淡声线,浸了酒意也热不起来,却话意轻柔地跟她解释道:“没凶你,提醒你呢,别傻乎乎的那么好骗。”

        两人目光对视。

        骆悦人问:“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行,挺好的。”

        不舒服肯定还有点,毕竟酒精是真上头了,碰到熟人,还是叔伯辈的,场面话要说,车轮战般的酒也要喝,梁知非现在还在国外,他现在坐这个位子,太多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将就。

        好在他高中就开始混酒场,酒品不烂,恢复能力好,基本眯一觉人就能精神起来。

        他醉意不深,听得到常彬说话,也知道骆悦人跟着上了车。

        包括到酒店之后,她犹豫了二十分钟要不要走,然后给酒店服务台打电话,得知梁先生一直有规矩,非主动致电不得打扰,酒店方不方便深夜安排人去照顾。

        她说了谢谢,将电话放到床头,去浴室拧毛巾给他擦了一下脸和脖子。

        然后又犹豫了十来分钟给他解了三粒扣子。

        太能犹豫了。

        梁空隐隐能猜到她想干什么,但不确定依照她这么犹豫,能否顺利进行。

        休息得差不多,就有了一开始他攥她手腕的那一幕,梁空几分惺忪,凭着性子说出那样叫她面红耳赤的话。

        他们的手还贴在一起。

        梁空呼吸里渐渐有了种与酒意无关的热,她就在他床上,单由此发散思维,后脑皮层都会发麻。

        下流话说两句就算了,真想下去不合适。

        仓促,也唐突。

        骆悦人靠近过来,他脖颈硬筋一绷,声音突兀响起,像沉在泥沼里:“我先去洗把脸。”

        真要清醒清醒了。

        梁空两臂撑在水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轻轻一斜唇,额发微乱,脖颈泛红,黑色衬衫半敞着。

        真要当个下流人,倒也不白费这一身浪荡不羁。

        水龙头哗哗淌水,他嗓子和皮肤都不舒服,很想洗个澡,但现在有个姑娘在房里,不方便,也不好叫她久等,只简单洗漱。

        刷完牙,他潦草冲了一把脸,手上的毛巾还没把一脸水珠擦净,便在泛着冷白光泽的墙镜中与她对视。

        她倒是不久等了。

        梁空:“我到哪儿你到哪儿?”

        骆悦人索性默认,直接贴着墙走进来。

        浴室里的气氛立马变了,狭小密闭的空间叫人躲无可躲地面对彼此,如同泡了一个钟头热水浴的闷窒。

        凝视镜象,梁空盯着她。

        氛围是无声剧本,他心领神会自己此刻的角色,明明前一秒眸光还是冷淡,下一瞬,潮湿乌浓的眼睫抬起,却透出一抹深黯的欲感。

        毛巾被随手扔在旁边的架子上,没管它挂得歪七扭八,他径直朝骆悦人走去。

        进一步,退一步,如哑剧里的探戈。

        直到骆悦人后腰碰到淋浴龙头,猛然喷出的水流,将这场进与退的对手戏,距离缩短到极致。

        梁空眼疾手快关了龙头,但骆悦人头发已经打湿,肩膀衣服也洇湿了一些。

        他拽来柔软的白色大毛巾盖在她头上,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白皙脸蛋,她今天的腮红,蜜桃色调,是扑面而来的羞。

        骆悦人自己揉了两下毛巾,偷偷抬眼关注他,事已至此,她觉得自己不会更狼狈了,于是添了勇气。

        问他。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高?”

        梁空闻声一愣,像以前故意欺负她那样,弓背垂颈,将脸与她齐平,微挑一侧的眉,调侃意味甚至都没有改变一丝一毫。

        示意是,这样满意了?

        骆悦人满意了。

        但不是用嘴说,而直接踮脚用嘴亲上去表示。

        刚刚在床上,她就有点想亲他,但是犹犹豫豫还没做决定,他就起身走了,她这个人,有时候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一个人在床侧落单,忽然叫她想到在洛杉矶亲他那次,他偏头躲开。

        于是,脑子就剩一个念头……

        浴室传来水声,她也赤足下床,走过去。

        唇瓣相触的短短两秒,她能感觉到对方好像一下停住了呼吸,甚至,身体都有些僵硬。

        这一次,真亲到了,就像多年前由他而起的遗憾,也由他弥补。

        他的唇,很软。

        骆悦人没敢看他,瞥开目光,退一小步,像罚站的乖学生,后背抵着降燥的冷硬金属,心才落回实处。

        浴室太封闭了,再小的声音都经由放大,清晰可闻。

        她声音如温薄的水汽一样,顺听觉渗透进来。

        “不是别人。”

        她不太好意思说。

        几秒停顿后,梁空才听到姗姗来迟的下半句。

        “是你,是你我才听话的,一直都是听你的话。”

        梁空眼底的情绪像凝固的薄冰,一瞬间被春光照透,碎裂开来,化成温热的水。

        他知道,她回答的是之前那句。

        ——年纪白长了,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不是别人,是你,是你我才听话的,一直都是听你的话。

        那件黑色衬衣剩下的三颗纽扣,最后还是由她来解开。

        在仰头亲吻的姿态里,骆悦人失去向下的视角,手指在只能盲区摸索,偶尔会停顿,因舌尖被翻来覆去地吮麻,站着都有些脚软。

        解纽扣的动作,相比之前,更加笨拙。

        她后背是裸的,肌肤细嫩柔软,叫人流连,摸到之前在场馆就曾生出拆礼物欲念的丝带,他修长指尖一圈圈轻绕着,拇指轻按在她的脊骨上,越喜欢越沉溺,越是要暂停下来。

        梁空捧着她的脸:“你跟我说说情况,你今晚是临时起意,试探我一下,还志在必得?”

        她那样性子温和的人,安安静静望他的眼睛,几分迷离地说:“志在必得。”

        梁空喜欢她这种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笑一下,配合着说行,然后更深地吻下来。

        又吻着,将她勾腿抱起,放到水台上。

        热水当头淋下,浴室里立马冲开一阵浓郁热雾。

        空气升温,水汽弥漫,巨大的墙面镜子被雾气剥夺旁观者的身份,无法照见他牵引她雪白纤细的手,去解西裤上更重要的扣子,也无法照见他如何解开似礼物一样的衣裙缎带。

        良久,梁空将她从浴室抱出来,那件塔夫绸的裙子记不得被他丢在浴缸边还是架子上。

        她披一条浴巾,一缩肩,滑露一大片白皙背部,来不及伸手去拉,她已经被放置在他的床铺上。

        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小雨,细密雨丝湿哒哒挂在玻璃上,一下两下,凝成圆润水珠,被深夜的霓虹灯色照着,别样的旖旎新鲜,摇摇晃晃,水珠坠跌。

        她腿心也很潮。

        热气顺着身体散到四肢百骸,不受控地想去夹,她声线变细变软,仿佛化成他掌心的一滩水。

        “梁空,你的手……”

        他有一身开了戒不回头的恣意,亲她耳垂,湿灼的话息叫她神志罔思:“不喜欢手?那用嘴,用舌头喜欢吗?”

        某种水渍声仿佛和雨声重合,湿漉漉地淌。

        他一只长腿撑到地面,半丝多余的力气都不肯在除她之外的事情上耗费,翻抽屉,盒子外的玻璃纸被利落撕开,他嘴里咬着一片,其余丢回床头。

        他一边弄,一边俯身亲她。

        一路吻到她红红的耳尖,他啄吻,嗓音浑着沉着:“不舒服可以说。”

        “嗯。”骆悦人搂着他的脖子,点点头,视线往下一挪,比他戴东西的动作更扎眼的是他手臂上的纹身,略抽象的英文字母排列,叫人识别不清。

        刚刚在浴室他脱掉衣服,她看到他手臂,呆了一下,纹身在臂中内侧,墨色,很好看,随性不羁的味道。

        可她还记得梁空高中说过,对他而言,他还没有遇到值得用身体去记录的事。

        她手指抚上去:“这是什么?”

        梁空也跟着眼一低,再看她的眼睛,轻声道:“我的诗人。”

        “我唯一的隐德莱希。”

        entelecheia,指最完满的实现,是一切事物追求的终极目的,是将潜能变为现实的第一推动者。[1]

        手没有抽回来,就搭在那处纹身上,她摩挲着,感受着,像在和抽象的自己重逢,

        而他,在推动。

        縠纱一样的纹路,被拨开,被撑平,轻轻蹭又反复碾。

        他鬓角流着滚烫的汗,身体力行,将彼此距离压到最近。

        骆悦人抱他肩背,眼前仿佛生出一片朦朦的热雾,四周升温,她逃无可逃,却又心甘情愿被他这样困着,被他这样彻底地拥有着。

        就像无数细浪一层层堆积的沙,在一个巨潮里被打散,陌生的反应,突如其来,她用尽全力地将腰部抬高绷紧,腿分两侧,脚后跟狠狠蹬着床面,试图缓释这股人生第一次的冲击。

        下半身发麻,轻颤着。

        叫人联想到某种生物实验里,缺乏生命力,却在电击之下,神经持续带动肌肉抽搐的小鱼。

        鱼嘴不停翕合,缺水的同时又在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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