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奈何明月照沟渠(十五)(2 / 2)
石尉寒失去了耐心,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道:“公主,石某身体不适,还请公主速速离去,那样,石某尚能派人护送公主。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只能将公主强行留在此地,现下暴民肆掠,只怕会伤到公主。”
“你……你竟然敢如此威胁我!”
石尉寒并不看她,话到此,已经没有什么可说,他将奉命在马车外等待的士兵唤了进来。
这般一来,长笙公主即便再不甘愿,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得被迫离去。
她走出马车,环视众人,重新恢复了高傲的皇家气质,抬首挺胸的下了马车,站在马车车厢旁边,小声说道:“石将军,我且等着看,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得你的欢心。但愿,她真比我好上许多,否则让我如何甘心?”
闻言,石尉寒怔愣,尚不及回答长笙,她已经乘上了自己的马车,缓缓离去。
……
江子萱在六疾馆中连住两日,作了两、三副画卷,遣馆中下人拿出去贩卖,虽然所得并不丰厚,却也能勉强支撑近来的开支。
只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她必须筹集更多的银两,否则莫说救助穷人,便是六疾馆里上上下下那百来张吃饭的嘴,也会饿死。
这般一来,她的日子充实起来,暂时便忘记了谢安然和江月红所带给她的烦恼。
若不是,江闵找人唤她回府,她几乎就要忘记江家,忘记她的及笄日子,也忘记了所有的伤痛。
坐上江闵派来接她回家的马车,江子萱便满腹心事,脑海里一会是谢安然深情款款的誓言,一会是江月红得意洋洋的神情。
在进入江闵的院落之前,她又想到了往事,想到惨死的路姨娘,想到妻妾满堂的种种弊端,也想到了丘聃的教导。
人生在世,皆有不可求之事,与其苦苦去求,伤人累己,还不如就此放手,省却大家的麻烦。
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有痛,虽然不舍,可她隐隐得到了解脱,寻到了安宁。
她遭石尉寒当众拒婚,又因为身患口吃之疾而被众人嘲笑,可是,她依旧是高傲的,即便这样的高傲伴随着难以抹去的自卑,她依旧高傲!
她不愿意与人分享夫婿,更不愿意在家里还要提心吊胆、勾心斗角,所以她宁愿现下忍痛成全江月红,也不愿意将来数十年里与她纠葛一起。
她一步一步的向着江闵靠近,心头绞疼,却走得异常坚定。
远远的,便见到江闵高高坐在堂上,眼神晦暗不明。
她上前几步,俯首一拜,道:“爹……”
“哼!还知道我是你的爹。”
听出江闵话中的冷意,江子萱慌忙抬头,小心说道:“爹、爹爹何、何处此言?”
“还想瞒我!”说着,江闵狠狠将手里的茶杯掷到了地上,怒吼道:“自古以来,婚姻皆是父母之命!你和大郎倒好,什么事情都私下做主,将我这个父亲视为无物!”
江子萱一震,垂首不语,生怕说错了什么牵连到江邵乐。
江闵却不依不饶,道:“我来问你,可是你怂恿大郎将二娘送给一个寒门子弟的?”
事情,确实不是她的主意,却是因她而起,江子萱不敢不认,小声道:“是……”
“你还敢承认!好狠的心肠!”江闵连连拍桌子,似乎被气得不轻,砰砰的声音十分震耳。
他吼了好一会,江子萱依旧没有说话,他大概觉得无趣,方才收敛了脾气,语重心长的说道:“三娘呀,并非为父责怪你和大郎,实在是你们这般的做法有失妥当!你容不下二娘,那你可曾想过,以你的相貌和才情,嫁到谢家去,如何能够将谢安然的心给拴住?若是有二娘帮衬着,那便不同了。”
“我、我不需……要任何……帮衬,我惟、惟愿求得……一心人。”
“怎么又说傻话了?”江闵一顿,又继续道:“我知道,你尚且年幼,没有长远的眼光,难免争强好胜,想要与二娘争个高下。只是呀,谢安然到底喜欢二娘多一些……大郎将二娘私下送走的事情我也不追求了,但如今她毕竟有了谢家的骨肉,谢家的家主为了此事也亲自找我谈过,你便宽容一些,与二娘好好相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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