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拔剑四顾心茫然(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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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萱心里咯噔一下,他们竟已经到了门口!

当即着急,想要躲避已经为时已晚,可又不能让他们发现她的踪迹,无奈之下,她一溜烟又跑回壁画室里,见到有张呈放物品的案桌,桌子被一张长长的布巾所遮盖,想也不想,便掀开了桌布,如同一只老鼠般,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待她转进去,窗户外面众人的谈话声已经十分清晰。

“我且来看看,这一万两银子看一次的壁画是个什么样子,若是不值,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继飞,休得无礼!”

这个喝斥继飞的声音,江子萱十分熟悉,是曾经她一心相托的谢安然。许是因为躲在桌子底下,无人能够看到她的存在,有了太多变得时间和空隙去看清楚她的期望和失望,此时听到他的声音,心境变得不一样。

她暗想,果然是斗转星移、世事无常,若是以前,她何至于见到他要狼狈躲避?若是她作了画,该是与他一起评价和赏析才对的吧?

不似现在这般,他为了看她的画出了一万两的银子,而她为了不让他知道她的存在而躲在桌底下。

这样想着,她更多的是唏嘘,只是对世事多变化的唏嘘而已,心痛和失落,好像已经淡去不少。她甚至开始猜想,她这般的淡定,是不是已经做到了老师所说那般,不为外物所悲喜,丢弃一切弃她而去的东西?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方丈已经与众人寒暄完毕,领着他们走了进来。

时间,有刹那的凝滞,她躲在桌子底下,甚至听不到大家的呼吸。

江子萱想,自己的这画能够使得他们屏息观看,该算是过关了。

谁知道,陈家的六郎陈继飞忽然高声惊呼起来,道:“方丈,你莫不是在骗人吧?”

方丈声音不快,反问:“施主何出此言?”

“我记得,你明明当初说的是让大家看佛像吧?”

“老衲当初确实说过。”

“可这画上,哪里有佛?”

闻言,高宣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陈家六郎呀陈家六郎,这么多年,你的妾侍一年比一年多,可是你的见识却丝毫不见长呀!”

“你、你……我分明说的是实话!你作何如此说我?”

“你且仔细看看,壁画上面画的是什么?”

陈继飞不以为意的答道:“不过是一个辛勤劳作的人而已,哪里有什么佛?”

“啧啧啧!陈继飞呀陈继飞,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见高宣明径直摇头,满脸的鄙夷,陈继飞不服,气得脸颊胀红,对谢安然说道:“安然,你说说看,难道这画中有佛吗?”

谢安然笑了笑,答:“你说你看到了一人在辛勤劳作,这便是佛。”

“这如何是佛?”

对于陈继飞的不相信,谢安然也不恼怒,继续耐心解释道:“幼时曾听高僧言及,佛之所倡,不是要人抛弃一切事物,而是把握本心,把握自我,不懈坚持,不堕不怠。而你说你看到的是人们劳作的辛勤,这便是佛。须知,释迦牟尼也是经过辛苦修行,方才得以成正果啊!”

这时,高宣明也附和道:“你看那劳作之人脚下所走之路,步步踏实却又步步小心,不伤及地上蝼蚁,这便是慈悲呀,这也是佛!”

这壁画实在好得有些出人意料,就连一直沉默的石尉寒也生出了兴致,接着高宣明的话说道:“还有那劳作之人背上所背的胖娃娃,浑身赤  裸,无外物累身,以本心看外物,这同样是佛。”

方丈连连起手,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说得不错!佛万般变化,一切外态皆是虚无!”

虽然十人中还有几人和陈继飞一般懵懵懂懂,可是听了众人的描述,再去看那壁画,只觉得惟妙惟肖,好似那劳作的人,纯真的娃娃,还有地上的蝼蚁,皆活生生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浑然一副其乐融融之象。

最妙之处在于,这作画的人,竟然能够在动静之间,让人有无限猜想。明明只是一副死的壁画,却能静中有动,让人看出画中人的想法和动作。

陈继飞到了此时,也一径盯着画看,不再胡言乱语。

屋内的众人沉浸在壁画之中,很有默契的不再开口说话,时间长达半刻钟。

一个小沙弥跑了进来,打破这漫长的寂静,道:“方丈,外面有个姑娘自称是长笙公主的侍婢,要求见石将军!”

闻言,众人一愣,高宣明最先回神,呵呵笑道:“以前人们都说安然乃是天下第一风流丈夫,红颜莫不能敌他一笑。尉寒乃是天下第一无情丈夫,身边没有一个红颜知己。可如今看来,尉寒也是不遑多让呀,这公主明明已经选定了安然做驸马,却偏生跑去了尉寒的府上,这才离开没有多久,就遣人来找寻了,真正是艳福不浅呀!”

高宣明这一说,众人哄笑。

他们这些人,平时里张扬惯了,即便知道身为当事人的谢安然面上会有难堪,却并不打算就此住嘴,三言两语开始调侃起来。

陈继飞不怀好意的说道:“那公主看着泼辣得很,想来是别有一番味道,不知道我们的石家大郎吃不吃得消!”

高宣明瞪他,假正经的说:“在佛门清净地岂可如此说?你就只知道问这些,怎么不问问,大郎可打算尚公主?”

“这还用问?尚公主有什么好?听闻长公主在府里豢养面首十七人,便是陛下也不能劝解她。淮山公主最喜欢鞭打驸马,打得驸马爷叫苦不迭。这长笙公主现下虽然说还没有什么丑事传出来,但你看,她明明是定给安然,却还是往尉寒那里跑,这样的女子,能要吗?”

“啧啧……说起来,她若不是公主,只怕也不过如此。”

方丈听得直说阿弥陀佛,许是觉得气氛实在尴尬,忙道:“石将军,公主的侍婢还在外面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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