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拔剑四顾心茫然(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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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心事,垂头向外走去,尚来不及走出院门,门边倏忽出现一个人影,定抬首望去,竟是谢安然去而又返。

谢安然见到她,咧嘴笑了起来,脸上带着重逢的喜悦,轻轻低喃道:“子萱,果然是你!”

乍见到谢安然,说不慌张是假的,好在江子萱很快镇定下来,略带疏离和戒备的看着他。

谢安然的笑容逐渐凝结,半响又自嘲般勾勾嘴角,问道:“子萱……你,你近来都在寺庙里吗?”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事实上,她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以他二人现下的关系,怕是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她对他竖起来的层层高墙谢安然自然是能感觉到的,他眸子一暗,又说道:“子萱,我回去后想要禀明父亲,取消与长笙公主的婚约。”

话毕,他小心打量她,见她还是不说话,不由苦笑起来,喃喃道:“尚公主之事本就不是我所希望,我也是事后才得知,当时情势根本由不得我……自你出事后,我便被父亲关了起来,那日好不容易央求月红把我放了出来,我便急急去找你。可谁知道,你的父亲见面就说要取消我和你的婚约,还说你与石尉寒两情相悦,你叫我情何以堪?”

江子萱嘴里发苦,说他谢家背信弃义、妄作小人,她江家又好到哪里去?在石家大郎愿意娶她之后,还有谁记得谢家三郎曾帮江家解围,又有谁会先问问她这个当事人的意愿。

谢安然继续解释道:“我对你说那番话,不过是气急攻心而已……后来,也追悔不及,再见面时,你却是和石尉寒相携出现。”

他似乎有些哽咽,慢慢靠近了她,伸手将她环住,道:“三娘,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他的声音就像是一片一片的雪花,轻轻扬扬飘到她的耳中,最后落入她的心上,融入她的体内,令她生出一阵泪意和酸楚。

她僵硬着身体,却没有推开他。

而他,继续在她耳边低喃:“三娘,我们走吧,像你老师那般,我们走遍五湖四海,不管什么父命,更不管皇家,只有你我。若是有一天你累了,我们便在江南安家,据说那里鱼肥米香,四季如春,你会喜欢的。”

江子萱没有答话,氤氲雾气遮住了她的眼眸。

“以前发生的事情,我们都忘记了吧,好吗?就当今天,我们才刚刚相识。”

说着,也不管她的反应,他便低声道:“我乃四海为家的游人,名安然,字玄义,敢问小姐名讳,可愿意与我相交?”

闻言,眼泪无声从她眼中落下,三年前的初相见,如今想来竟是历历在目。更令她辛酸的是,这些年,他竟也是记得的。

她哽咽,多想张嘴说她愿与他相交,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早就不能回头!

老师之所以游历天下,是为了学识,是向往自由,是不愿意被世俗乱心。但是她和他不同,他们若是游历天下,只是懦弱的逃避而已!

她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下了极大的决心推他。

感受到她的抗拒,他微微松开了臂膀,低头看她,刚好对上她一湾水汪汪的眼睛。她本来清澈的眼睛,现下饱满着委屈和痛苦,饶是如此,其中还是有看穿一切的透彻和了然。

“子萱……”他唤她,声音微颤。

她松了牙齿,露出被咬破的嘴唇,问道:“那……二娘和……她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办?你不怕……你谢家因此……被皇家治罪?”

谢安然一震,本来环在她身上的手颓然落下,无法作答。

她垂头苦笑,连连摇头。因为他的话,她不由回忆起第一次回到江家的情形,终于想起,第一次与江月红重逢时,江月红急急往外走,当时不就是为了找寻他吗?

事情到底如何,她已经不愿意去想,可是要与他远走高飞,她断然不会。暂且不提她的名声和父兄的颜面,便是死去的春红,她也是对不起的。

对他纵使有千言万语,也不能再说一句!

她和他隔着不到一臂的距离站立,却远得不能再说一句话,真正应了那句老话——咫尺天涯!

沉默半响,他终于率先开了口,道:“子萱,我方才的话不过是胡话,你莫要往心里去,保重!”

话毕,他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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