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拔剑四顾心茫然(六)(2 / 2)
江子萱感到自己的脑袋被一根粗棍狠狠打了一下,打得她头晕眼花,险些站不稳。虽然,从蛛丝马迹中她早有了准备,谢安然和江月红的关系,绝不像是谢安然所解释的那般简单。但是当得知真相,她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她不由想起三年前,谢安然与她初次见面时,他脸上真诚的笑容,善意的话语……
她曾经以为最美好的回忆,以为可以保存一辈子的情意,原来都只是为了他个人利益而做出的戏。江月红身为江家的二小姐,若不是与他心心相惜、海誓山盟,又怎么会帮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江子萱下意识捂住了心口,她还以为自己做到了淡然,做到了不为外物而悲喜,原来还是没有做到。
江邵乐见她悲恸欲哭的的表情,不忍心再责备下去,转而劝道:“其实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没有这番波折,你又怎么知道尉寒对你的心意?”
江子萱心不在焉的颔首,她的兄长是局外人,没有经历过她和谢安然之间的种种,自然可以说得云淡风轻。
江邵乐见她不想再说,忙转移话题,道:“好了,不多说了,父亲已经命人备宴庆祝,你随我进去吧。”
“备……宴?”
“你得太后赐字,此乃光耀门楣的大事,自然要备宴庆祝。”
她摇头,此番心乱得很,只想一个人静静。
江邵乐见状也不勉强她,柔声说道:“你不愿意去就不去吧,反正今日只是准备仓促的家宴,明日方是大宴宾朋。你现下好好去休息,等到明日可要打起精神出席宴会,万不能再任性了。”
……
江子萱心事重重,一夜辗转反侧,待到天快亮时方才迷迷糊糊入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刚洗漱完毕,江邵乐便到了她的院中,说是昨天发请帖之时遗漏了石家,未免石尉寒疑他江家有故意怠慢之嫌,要她亲自上门邀请。
江子萱何尝不知道兄长的用意?这是要借机撮合她和石尉寒的关系。只是,现下的态势,怕是要让兄长失望了。
她脑海中,不由响起长笙公主说过的话,若是她此番去石家,刚好遇到长笙公主,那该有多尴尬?
思及此,她下意识的摇头,只是她的头才摇到一半,江邵乐的脸便板了起来,道:“三娘竟然不听为兄安排了?若是你实在不愿意去,那只有为兄去,可是今日为兄要招待宾朋,哪里抽得出时间来?要不然,你去招待宾朋,我去邀请尉寒?”
江子萱苦笑,她最怕的就是与人打交道,还有她的兄长生气,如今两样都占全了,她如何能不去?
她欲言又止,想说长笙公主现下住在石家,可又不忍心看到兄长失望的表情,最后只能无奈的颔首。
见她颔首,江邵乐立马笑颜逐开,唤了巧儿陪伴她,不由分说就让她出门。
江子萱暗自苦笑,走到大门口时,门口挤满了人,原以为是一些早到的宾朋。她扭头,穿过人墙,发现有个布衣男子跪在地上。
她疑惑,欲举步上前查看,却被巧儿一把抓住了她的臂膀。
“三娘,不要耽误时间了,我们快些上马车吧。”
江子萱看巧儿,又看那被人墙围住的男子,面带犹豫。
巧儿了然,知道她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不以为然的解释道:“此人是个寒门出身的读书人,许是不太得志,所以想要引起老爷的注意。从昨天晚上就在这里闹了,说什么北方胡人就要打过来,还有暴民也将涌进城里,我们江家若是有钱,应该把它们都用于招兵买马,安抚流民上面。而不是十里红烛,软毯奢华。”
说着,巧儿鄙夷的看了那男子一眼,接着道:“依我看来呀,此人不过是因为自荐无门,所以趁着我们江家大喜的日子,故意在这里来闹,以便引得他人的注意,什么胡人,什么暴民,若是真要打过来了,那些朝廷的武将们是做什么的?”
江子萱张嘴,愣愣的看了地上的男子一眼,喃喃道:“我……一路行来……尸横遍野。他所、所说,未必是假。”
巧儿扯了她往马车里走,边走边说道:“三娘呀,这不是我们女人该管的事情,我们还是快些去请未来的姑爷吧!姑爷可是领军将军,有了姑爷,我们还怕暴民和胡人吗?”
江子萱欲言又止,再次看了跪在那地上的男子一眼,想要做点什么,可是当她对上金光灿灿的江府牌匾时,顿感无力。
进到马车里,马车一动,透过车窗,碰巧看到几个布衣百姓蹲在地上刮拾他们江家昨夜点在街上、没有燃尽的红烛,她的心里又是一叹,这个寒门男子的话未必不可信,可如同她们江家一般的世家皆已经奢华惯了,哪里是一两个寒门子弟能劝住的?
便是她自己,这盛宴是因她而起,她也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再一想到北方胡人和暴民,她一阵心惊肉跳,这个寒门子弟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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