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拔剑四顾心茫然(二十八)(2 / 2)
公子岩凑近一看,大失所望,不是他想象中的简略画,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山水画。许多丘聃手札里没有描绘的东西,她勾勒了上去,而许多描绘了的东西,竟然在画里找不到半点痕迹。
他撅起嘴,眼带不满,道:“三娘瞧不起我!”
江子萱闻言,双眼圆睁,水汪汪的眼珠子闪耀着无辜的光芒,不解的看着他,问:“我哪里瞧不起你了?”
“我见识短,所以真心向你请求,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见识再浅薄,也看得出,你画的画,与丘公所说相差甚多,难道不是因为瞧不起我而随便敷衍吗?”
江子萱也撅起嘴巴,模样似乎比公子岩还要委屈,眼中升起了层层的氤氲水汽,却又倔强的偏了偏头,借着这个动作将眼泪逼回去。
忍耐片刻,她终于无法再忍,低声说道:“你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我明明用心画给你看,你却要污蔑我!难道你不知道,做山水画全在意境二字吗?我将老师所描述的东西与我的意境融合,所得的便是这般模样。哪里有人作画只寻求形似,而不要神似的?徒有形而无神的,那不是画,是死物!”
话到此,她一顿,恶狠狠的看向他,道:“你若是怀疑,大可以找别人画去!”
话毕,她伸手就去推他,不管他的讨饶,几下将他推到了门外,再重重将门关上,将他关在了门外。
公子岩拍打着门,声音略带着急的说:“三娘,我错了,你开门好不好?”
“你走!我气得很,不想见到你!”
“莫气,莫气,是我不识好歹,不如你把门打开,打我一顿消消气,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呀。”
“走!”
公子岩沉默了一会,道:“好吧,那我今天先走了,待明日得了空闲,我再来看你!”
说着,他倒是没有犹豫,转身离开。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远,远得终于听不见,江子萱绷紧的神经倏忽松开。方才,她知道他在试探,而他未必不知道她在做戏,只是这般友好的氛围,让他愿意看她演下去,因为他是个有耐性的猎人,更因为他想要的东西只有她才能给。
江子萱慢慢走回书案前,将丘聃所写的手札收好,都怪她自己大意,从未想过,老师生前看似散漫的游历、胡乱的涂鸦,其实大有深意。他每走过一个地方,便对那里的人文地理详加描述,大到地形地貌,小到矿藏粮产,在他的手札中均有记载。
这些东西,她看了已经不下十遍,有一些,甚至是当年她和老师游历时,亲眼见他记下来的。
可是直到刚才,公子岩诱哄她作画,她才恍然顿悟,老师的想法,大约是自己无法在污浊的朝堂中立足,无法救天下于水火中,便将他所认为有用的东西记载下来,希望有一天真的能派上用场。
若是按照公子岩所想那般,将所有的东西画出来,或许是一份作战所用的地形图,也或许是一份挖掘矿藏所用的矿藏图!
她的心,现下都已经悬到嗓子眼里,对付公子岩那样冷酷又骄傲的人,她不能硬碰硬,只能够演戏,好似所有的举动只是和他打闹般。给自己争取最多的时间,拖延下去。
江子萱不是毫无见识的人,事实上,丘聃多年的教导,使得她的心思和见解比一般的男子还要透彻和长远。她知道,这些手札在她的手里,只能被埋没,这显然是违背了老师的初衷。
可是,将它们送给别人,恐怕就如同公子岩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多数是看不懂的。只因为老师记载这些时,有太多他个人的习惯,还有一些只有他们师徒才知道的表达。
公子岩是聪明的,没有多大会就想清楚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会耐着性子诱惑她,让她心甘情愿将它们画成图。
江子萱抵触公子岩,也抵触为公子岩效力的想法。她会将这些东西画成图,但是,一定不会给公子岩这个阴冷的人,她要给一个,真正心怀天下的男子!
只是,这个人,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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