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多情却被无情恼(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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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萱嘴角轻轻翘起,露出讥诮的神情,不以为然的看向兄长,反问道:“哥哥,父亲不是一向不慕国婚吗?你曾经不是也极看不起皇室宗族吗?为何现下,又说这样的话?难道你们不知道,公子岩这么做,只是为了利用我江家?有朝一日,他必定会将我江家作为马前卒,让我们与其他士族拼个鱼死网破,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江邵乐无措的站在她面前,明明高出她一个头,却如同一个大孩子般,垂着脑袋不声不响。好一会,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江子萱的脚下,并不抬首看她,哀求道:“三娘,为兄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求你的!若是公子岩不放过我们江家,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莫说是父亲和你我,就是整个江家怕是也要受到株连呀!”

江子萱愣住,手脚冰凉。是呀,现下的江家已经走投无路,公子岩抓住了他们的七寸,当世世家身份地位虽然极高,却不代表律法可以允许他们通敌叛国,他江家虽然得到许多士族的支持,却不代表士族们会容忍一个叛徒。

她面前跪着的这个人,是她一贯最仰仗的兄长;而生命受到威胁的,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即便,她早已经从江家脱离出来,不会受到拖累,可是要她如何看着她的兄长,她的亲人们丢了性命?

走投无路,走投无路!明明知道公子岩给她和江家的,也是一条遍布荆棘的死路,可也好过,他们无路可走!

江邵乐拉住了她的裙摆,双肩颤抖,隐隐啜泣,颤抖说道:“三娘,我知道要你做公子岩的妃子实在是太过委屈,可是为兄实在没有办法……你想想父亲已经五十多了,怎么能够承受牢狱之灾,面对砍头的恐慌?还有江家上上下下六百多口,你忍心见他们人头落地吗?这其中,还有你那未出世的小侄子呀!”

氤氲雾气蒙住了江子萱的眼眸,其实她忍心,她忍心看着江家上上下下人头落地,因为他们对她、她对他们都只是陌路人。她也忍心看着父亲遭受牢狱之灾,佛说万事皆有因果,她的父亲既然种下了因,就该像个丈夫一般去承受果,而不是由她这个不甚亲厚的女儿去承担。

可是,她不忍心让她的兄长跟着获罪,更不忍心见她的兄长跪在她的脚下慌张不已!

她抬手,用衣袖擦拭了眼泪,弯腰去搀扶江邵乐,道:“哥哥这是做什么?当太子妃本是天大的喜事,我欢喜还来不及,如何会拒绝?”

江邵乐顺势站起身,傻傻愣愣的看着她,见她嘴角挂着明媚笑容,一时间反倒难以相信,轻轻问道:“三娘,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她回答得太快,既没有犹豫也没有娇羞,反倒带着破釜沉舟的果敢,江邵乐如何会看不出来。他的脸色,变得十分惨白。

“哥哥,你先去回复了公子岩,再让他将父亲放回来。至于婚事,一切由他做主吧,我没有什么要求。”

江邵乐木木颔首,好似没有精魂一般往外走,走到房门口,冷风一吹,他骤然哆嗦两下。

在江子萱尚没有收回看向他的视线时,他忽然扭身,大步走了回来,抓住江子萱的手,道:“三娘,为兄后悔了,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至于江家和父亲,你不要再管了,快走吧!”

看到他如此激动,江子萱感到欣慰无比,就为了他的这些话,她便是一辈子得不到幸福又如何?

她心痛如刀绞,这辈子,终究与石尉寒没有缘分,原本以为他娶了长笙公主,她可以坚守自己的心,做一个潇洒无拘的女隐士也是极好的。

可上天偏要捉弄她,连这么小小的要求也不应许!

她上前,像小时候那般抱着他的兄长,道:“哥哥又说傻话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愿意了?”

“你……你明明是喜欢石家大郎的!”

兄长的话,令她有被人拆穿的难堪,身体一僵,很快又笑了起来,反问:“那又如何?他已经有了长笙公主,难道哥哥希望我作侧室吗?”

“三娘……”

“哥哥不必多言,速速去回复公子岩便是。”

“可是三娘你……”

江子萱不等他说完,已经朗声打断了他的话,道:“哥哥!我当初也曾喜欢谢安然,现下不也好好的吗?何况,公子岩相貌堂堂,身份高贵,我嫁给他并不委屈,不是吗?”

江邵乐低头看她,虽然明白她现下是强颜欢笑,可却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心里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感觉,想到现下被公子岩关押起来的父亲,只得沉痛点头,与她告辞。

江子萱离开江邵乐的怀抱,送他到院门口,一扭头,便见到石尉寒脸色铁青的站在她房侧的长廊里。

不用猜,她也知道他听到了她和兄长所有的话。

她与他四目相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似乎无话可说。

出乎她的预料,石尉寒并没有发怒或者质问,只是默默站了一会,便转身离去,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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