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宁台顾家(1 / 2)
想到这里童昱晴唇边挂上一丝笑意,“伯伯所言极是。”
有了她这样的态度,卢天胜的语气温和了许多,“你双亲已去,不能亲自为你筹备婚礼,所以我已经请顾氏夫妇为他们代劳,准备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五礼,六礼之中只差亲迎一礼,蒲西的亲迎与蒲东不甚相同,不是由新郎亲自去娘家迎新娘。具体的礼节,顾家人会与你说清。今日就由杨濯护送你去宁台顾家,十六日行亲迎之礼,十七日行成妇之礼,十八日仿古制,于弃市处斩裘泽远和意悠,这样的安排……你可还满意?”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婚事和丧事的一日之差,让全部主动权都掌握在他手中。
童昱晴心中荒凉,面上却笑靥如花,说道:“伯父的安排十分妥当,我这就去打点行装,启程回宁台。”
卢天胜又对杨濯说道:“保护好童小姐,如果有什么差池,我唯你是问!”
杨濯肃容道:“是!属下定当将童小姐安全送至顾府,请督军放心。”
童昱晴回到房间,苗雯问道:“小姐,督军有什么事吗?”
童昱晴摇头,“雯姐,你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我要去宁台顾家待嫁。之后你就随督军一起回金都,不必随我奔波,我们到金都再见。”
苗雯正想拒绝,童昱晴又说道:“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找到童柏毅更重要,你去查他的下落就是帮我的忙,其他小事,你不必劳心。”
苗雯怕再说什么露了痕迹,只得答应童昱晴返回金都……
透骨的寒风吹在身上仿佛化作银针,一下下刺着脆弱的骨脉,街上的行人都恨不得自己变成刺猬,拥有坚硬的外壳,可以抵御风霜。
车中身着素白绒衣的女子看到鹅毛般的大雪无休无止地从灰暗的天空降落,叹道:“难怪平峊百姓生计艰难,夏旱冬雪,这里没有一样逃得过。”
坐在她身前的男子不知平峊往年天气如何,但看到这漫天飞雪,推测女子说得不错,“天灾人祸,百姓从来都是避无可避。”
“听杨将军这话,似乎颇有感触?”
“在下没有童小姐那么好的福气。我生在乱世,从小就是孤儿,如果不是得督军赏识,只怕早就不知饿死在何处了。”
生而为人,从来没有什么是你本就应得的。际遇好或不好都是与别人比出来的,在自己眼中的祸事,也许就是他人眼中的幸事。
童昱晴说道:“督军不会无缘无故赏识一人,你的确勇猛果敢,对督军忠心不二。”
杨濯虽是武人,但在卢天胜身边多年,说话的人是有意附和还是出自真心,他还是听得出来的,“童小姐也是能屈能伸、至诚至孝,有别于其他美而无华的女子。说一句僭越的话,二少爷宽厚仁孝,温文尔雅,与您是天作之合。”
童昱晴淡淡一笑,转而说道:“我们随行带着的干粮还有很多,将军觉得把富余的干粮送到官署如何?”
杨濯笑道:“我正有此意,还不知如何向小姐开口……”说着杨濯已经看到官署的大门,“童小姐,那我将干粮送进去,您在车中稍候。”
童昱晴颔首,杨濯又对开车的兵士说:“保护好小姐。”
杨濯刚离开,就有一个乞丐过来敲了敲童昱晴的车窗,童昱晴本来不甚在意,正准备给他一口饭吃,却看到了他的面容……
兵士的驱赶声扫走了童昱晴的震惊,她忙说道:“没事,不必赶他,你去后备箱给他拿口吃的吧。”
兵士下车后,童昱晴再难掩饰自己的震惊,压低声音问道:“你疯了?”
那人眼不惊心不跳,“今晚亥初我去你落脚的酒店找你,你提前想办法把这些人支走,不然我就光明正大地闯进去,大家同归于尽。”
他说完这话,兵士已经将饼递到他眼前,他装得也像,拿着饼就大大地咬了一口,回到原来行乞的地方蹲下。
童昱晴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也别无他法。大仇未报,她不能与他再作纠缠,只能在今晚做一个了断。
晚间童昱晴以慰劳之名将杨濯及一众护送她的兵士灌醉,自己也喝了不少,不过好在她早已炼成千杯不醉之身,不会神志不清。
她回到房间,看着流沙一缕缕滑落,细数了逝去的时光,直到几下敲门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低低地说了声,“进。”
白乔煊一身服务生装扮,神情倦怠,眼下更是一片乌黑,显然是几夜都没有睡好。
童昱晴看到他憔悴的样子几乎喘不过气来,准备过无数次的绝情话语再难说出口。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怕再看一眼,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防线就会尽数瓦解,她用尽全部理智压下被感情自然而然点起的心火,稳住自己的语气,冷冷问道:“寻我何事?”
白乔煊唇边是若有若无的笑意,爱人之间的灵犀是不需要用言语维系的,她在想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来之前我想过很多种情形,你对我不知死活的行径,是恼怒、欣喜还是像现在这样平静?你果然还是你,是那个无论遇到何事都能镇定自若的童昱晴。我也曾想过面对你的怒火、喜悦或是平静,应该如何回答,可是如今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童昱晴默不作声,她怕开口就是不可挽回的错,白乔煊又笑,“其实我也猜到,我冒死来这一趟极有可能就是白来。在你心里,没有什么是比父母、家族更重要的,但是既然见到了你,我还是要问上一句,如果我要你现在随我离开,你会否答应?”
童昱晴藏在袖中的手隐隐发抖,半晌无声。一旁的细沙仍在淅淅沥沥不停地滑落,半分不等世人脚步……
白乔煊的笑容完美无瑕,轻轻落下两个字,“告辞。”
“二夫人,这样可以吗?”站在凳上的人扬声问道。
“再往左半寸,半寸就好啊!”喊话的妇人身着茜色彩绣蝶纹素软缎绒衣,外罩一件墨黑披风。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的手,正要说“停”却猛然被人从背后抱住,她惊得大叫了一声,身后的人得意地哈哈大笑,“姨母,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她狠狠打了一下那人的手,骂道:“臭小子,这么大了还没个正形,还不放开?被你父亲看见,仔细他揭了你的皮!”
那人又笑,“就是知道父亲不在,我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地吓姨母啊……”说着他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你们,还有你们,都不许告状啊。”
与他相熟的小厮笑道:“那大少爷可要好好想想怎么堵住我们这么多人的嘴了。”
他笑骂道:“哎?我说几月不见你胆子见长啊?!”
小厮显然不怕,向他挑了挑眉。
“看看,平日里没个正经样,连下人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啊……”妇人拧了拧他的胳膊,他连连叫痛,“现在你父亲是不在府上,可他马上就回来,你还是这个样子吗?”
他立时收起了嬉笑的嘴脸,将一锭金子交给站在凳上正贴喜字的人,“罗管家,稍晚你将这些分给他们……”说着他转身看向那些捂嘴偷笑的人,“别笑了,救人命呐!”
他又扶着妇人到一旁坐下,殷勤地为她揉肩,“姨母……”
妇人叹道:“好了,姨母什么时候跟你父亲说过你半句不是啊?”
他眉开眼笑,“姨母最疼我了!”
妇人白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还不快坐下?姨母还要布置厅堂呢。”
他问道:“母亲将这桩婚事交给您来打理了?”
妇人边打量着梁上的红绸边道:“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吗?除了一些场面上的大事,你母亲什么时候理过府中的事,不都是我过问?”
他哈哈一笑,叹道:“是啊,有您在,母亲只要享清福就好,真是辛苦您了。”
他活音刚落,就见一个小厮赶来通报,“二夫人,大少爷,老爷回府。”
他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又问道:“姨母,我没什么不妥吧?”
妇人见他紧张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嘲道:“要见的是你父亲,又不是外人,你怎么这般如临大敌?”
他嘀咕着:“还不是怕我的样子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招一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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