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认祖归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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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泽远见她思虑周详,显然不是今天才做的准备,不由叹道:“悠悠,你真是长大了……”

原意悠笑得苦涩,深呼一口气后笑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给昱晴打一通电话。”

童昱晴听说她的打算后很是惊讶,“什么?!悠悠,你真的想好了吗?是不是裘叔叔说了什么?你把电话给他,我要亲耳听听他的想法……”

原意悠叹道:“昱晴,这次真的是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逼我……”

原意悠把自己是怎么想的与童昱晴大概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具体的事,等我们见到面之后再说吧。总之现在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把我想离开的想法告诉你公公,好吗?”

童昱晴又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的决定不嫁给裘叔叔了?你要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没有反悔的余地。”

原意悠肯定地回道:“是。童大小姐可以帮我去找人了吗?”

童昱晴心中暗叹一声,“好,我今天中午就打电话给我公公,最迟明天晚上给你答复,你等消息吧。”

童昱晴放下电话后,隔了半个时辰又往蟠崚山哨所去了一则电话,亲耳听到裘泽远对此事的想法后,才放下心来向卢天胜求情。

七日后,原意悠与裘泽远和女儿道别,离开了她魂牵梦萦的蟠崚山,她坐在车里一直回头往山上望,直到她再也望不到蟠崚山的影子。

一块方帕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小姐,您不要再哭了……”

原意悠被这声音止住了源源不断的泪滴,“秉志哥?”

严秉志笑道:“是我,小姐。”

原意悠又惊又喜,“真的是你!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你怎么会来接我?”

严秉志回道:“自然是督军和童小姐安排的,他们担心您在路上的安全,特意命我来接您,送您去任何您想去的地方。”

原意悠忙道:“秉志哥慎言,泽远现在已经不是督军了,你也不该再唤他旧称,这对你对他,都是祸非福。还有,我也不再是裘家小姐了,小姐的尊称,我担当不起,你日后直接唤我名字就好。”

严秉志哈哈一笑,“我也是见车里只有你我二人,才顺嘴唤了旧时的称呼。”

原意悠说道:“无论何时,小心总没有错。”

严秉志透过后视镜看了原意悠一眼,说道:“小姐,两年未见,您真是变了许多。如果不是看到您的面容,我还以为是童小姐在与我说话呢。您放心,日后我会小心,不会再唤往日之称。”

原意悠笑问道:“那你该唤我什么?”

严秉志张了好几次嘴,可就是唤不出她的名字,不由讪讪地说道:“小姐,我真不习惯直呼您的闺名。”

原意悠笑靥如花,“没事,从蟠崚山到邺津的路很长,我有足够的时间改掉你这个毛病。大不了你错一次,我就让你改一次。现在就跟着我念吧,意悠……”

“意……意悠……”

原意悠满意地点点头,严秉志却是浑身的不自在,“小姐,我还是……”

原意悠透过后视镜看着他的眼睛,“意悠……”

严秉志只好妥协,“意悠……”

原意悠笑道:“这就对了嘛,比第一次唤得顺畅多了。我还没有问你,这两年,你被督军安排到哪里了?”

严秉志知道她口中的督军指的是卢天胜,便回道:“我是督……哦不对,我曾是裘叔叔的心腹,督军自然对我防上加防,城破之后,他便把我调到了蒲西西境的盛渃营,为他守卫西境。”

原意悠对蒲西的局势一无所知,严秉志便将蒲炘州这两年来的变化说与她听,原意悠听得一知半解,但听到白家的变故时,很是警觉,打算见到童昱晴后再详细问她。两人一问一答中,从天际投射而来的日光也渐渐西斜……

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原意悠比任何时候都要理解物是人非四个字,她找到母亲的安身之地,仔细擦拭了一遍她的墓碑,并为她摆上了贡品,奉上了香烛。

严秉志很识趣地留在车中等候,只把她留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原意悠看着墓碑上的字——裘辛黛洢之墓  夫裘泽远立,心中千头万绪,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又将目光投在一旁的生卒年上,看到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日子,她终于开口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很奇怪,为什么每年府中,会为五位哥哥庆生,也会为昱晴、昱晧庆生,却从来都不为我庆生?我的生日,几乎都是昱晴将我带到她的家中庆祝的。现在我才明白,因为我的生日就是你的忌日。泽远在任何时候都能将我视如己出,唯独这一日,他无法面对我,因为他会想起,是我的到来促使了你的离开。其实,从最基本的人理伦常来讲,我应该感激你把我带到了这个世上,因为我也已经是一个母亲,我知道生儿育女,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当年你能排除万难,将我生下来,让我有机会体会人生百味,让我有机会认识泽远,并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我谢谢你。”

说着原意悠跪伏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继续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也许会冒犯你,但我还是要说,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原意悠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沉声说道:“我之所以得知身世这么久,都没有来看你,是因为我嫉你恨你。我嫉你,在泽远心中的位置无可取代,无论多少个沧海桑田,无论多少女人从他身边走过,身为男人的他爱的,永远都只有你这一个女人。也只有你,能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我说他死,是因为他的心早已随你埋入黄土,留下的这副残躯,只是因为他是裘氏唯一的嗣子,身上还有未尽的责任。我恨你,爱的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幸福快乐,直接间接毁掉了那么多人的幸福快乐。你和原野私奔,泽远生不如死,外祖父和外祖母为你的行径受尽了责难,只能举家搬离蒲东。别人骂我是野种,我无法反驳。虽然姨母出嗣入继不全是为了你,但其间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姨母守了一辈子活寡,童伯父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童柏毅能用我来设局,杀害童伯父和童伯母,也是因为你在泽远心中的地位。不错,就算没有你,童柏毅也会想其他办法来设计泽远和童伯父,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就是因为你的存在,昱晴和昱晧才在一夜之间成了孤儿,昱晴才会为了家仇,舍弃她心中所爱,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有源可溯,因你而受伤的这些人,都是我的至亲至爱,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不恨你。”

原意悠拂去面上的泪水,叹道:“这些话应该从没有人对你说过,反而是我这个最没有资格责怪你的人在责怪你。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想在我远走之前,了结掉所有该了结的事情。从今以后,这些话我再不会说,每年清明,我都会来看看你,为你进上一炷香,以慰你泉下孤寂。”

原意悠本想换掉辛黛洢的墓碑,但是仔细想想后,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身离去,刚走出两步又想起一件事,回身与辛黛洢道别:“母亲,我走了,您在那边多保重。”

严秉志本想开车送她去原野的葬身之地,却被她婉拒了,“秉志哥,泽远说他葬得离母亲不远,我走着去就可以了,你在这里等我吧。”

严秉志说道:“我还是开车跟着你吧,你放心,我就在车里等着,不打扰你。”

原意悠颔首,往西大概走了一里地,在一个小土包面前站定,默默盯了它半晌后,将长在它身上的野草拔除干净,“无论童伯父如何恨你,他都给了你一处葬身之地,还用土将此处高高拢起,不让过往的车辆和行人从你身上碾压或践踏过去,这就是教养。我不知你出自何处,只知你从外面游学归来,身体力行外面的理论和思想。我也有幸接触过一些有关自由的思想,今日就与你探讨探讨。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里说过,在一个有法律的社会里,自由仅仅是:一个人能够做他应该做的事情,而不被强迫去做他不应该做的事情。政治自由不是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法国大革命的纲领性文件《人权宣言》这样阐述自由:自由即有权做一切无害于他人的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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