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晋江独家禁止转载【二合一】(2 / 2)
所以他选择减少夜间睡眠,但避免郁沅担心熬夜会影响他的身|体,顾劭承在郁沅关灯后会选择装睡一段时间,等郁沅睡熟了再自行找事情打发时间。
今晚他闭上双眼,大脑依旧无比清醒,试图通过已知的记忆碎片拼接前世和郁沅相处的情形。
实际上他一共经历了三次电疗,前两次分别是十三岁和十八岁,第三次则是在前世最后的那段时间。
电疗的治疗效果因人而异,但对他来说却是百害无一利。
前两次治疗除了让他失去大部分记忆外没产生任何治愈效果,但那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自主选择的能力。
谁做下的决定他已经完全记不起来,只能隐约想起麻药褪|去后剧痛,以及严重的躯体副作用。
头痛心慌、严重拒食、浑身瘫软无力,每天靠着营养液维系生命,那时候他的大脑无暇顾及财产、公司以及狼子野心的卫秉均。
他只记得爷爷走后不久,他觉得室内闷热,让保姆敞开了床边露台上的玻璃门。
微风吹拂起厚重的素色窗帘,带起的丝丝凉意让他觉得很舒服。
那时候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多日,早就没了起身的力气,但很奇怪的是,那一天他却能走下床,去触摸风在窗帘上撑起的轮廓。
风很凉,他却觉得窗帘像是有温度一般,也许是他长期处于低烧感官失衡所致,他站在原地任由随风鼓动的窗帘轻柔地滑过他的面颊。
他走上露台,像是顺应某种心理暗示般,毫不迟疑从精致的金属围栏翻过……
很疼,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在一睁眼,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结婚前夕。
他很快又见到了郁沅,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从胸腔升腾而起,缺失的大量记忆让他无从得知具体原因,但他可以轻松推测无非是和那些保姆佣人一样,他的冲喜男妻也是内心畏惧厌恶,面上却为了钱不得不委曲求全谄媚讨好。
脑中残存的记忆让他对此深信不疑,也确信这辈子不会重蹈覆辙……可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郁沅的好,他为什么会对郁沅产生这样的误会?
前世他的沅沅又去哪了?思及此顾劭承胸腔没由来地感到一阵闷痛。
虽然他时时刻刻都希望郁沅能守在他身边,不论生老病死他都不想放对方离开,但理智上他清楚……上辈子他过得太糊涂……落得那样的结局……
他更希望那时候的郁沅是因为受不了他这样喜怒无常的疯子早早离开,在他无法给他幸福的时候,不要受他牵连。
对他来说忘记郁沅独自赴死,也许才是前世最好的结局。
凌晨两点,顾劭承才闭上眼沉沉睡去。
再次入梦时他感到自己主观意识还在也并不奇怪,他做了太过太多类似情况的梦境,与其说是做梦,更像是进入了大脑深层记忆区提取观看一部分断裂的记忆碎片,像是一种快速的全息观影。
顾劭承以为这一次的梦境,又会是和母亲相处的童年片段。
但等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时,他却发现眼前是别墅的卧房,画面中的他正虚弱地躺在床上,透明的药液不断通过输液软管输送到他的血管中。
梦中的时间流速很快,房间内的仆从来来去去,他始终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悄潜入。
今生两人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顾劭承都清晰记得,所以他很快就确认眼前的一切是被他遗忘的前世。
郁沅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期间几次停下动作听门外的动静,他似乎很怕被其他人发现,卧房的空间对他来说也太大,郁沅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床边。
“顾劭承……?”郁沅声音很轻,听起来对这个名字陌生又畏惧。
等他终于将他唤醒,郁沅一下子红了脸。
梦中的他虚弱地看向青年,眼底恍惚一瞬才认出眼前人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冲喜男妻。
当时的顾劭承,因将对方牵扯进这场无望的婚姻中感到愧疚,所以在郁沅磕磕绊绊提出想让他帮忙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一是为对方养母安排一场手术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二是出于一些补偿的心理,毕竟谁会愿意嫁给一个疯子呢?眼前瘦瘦小小的青年注定要为顾家男妻的身份受尽冷眼。
不过很可惜,他的帮忙并没有挽回郁母的生命。
而“杀害”郁沅养母的人正是他刚认回的亲生父亲,为了省下七十万手术费,强行将身|体状态十分糟糕的郁母,塞给佑和不成熟的肺移植团队。
郁沅为此伤心欲绝,原本瘦弱的身|体进一步消瘦下去,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因为郁母离世所致,他没有感受过父母爱护无法感同身受,但文学艺术作品的耳濡目染,让他可以推测一二。
他想告诉郁沅现在太瘦了,再瘦下去也许郁沅熬不过他这个病秧子。
不过张妈总是给他安排了很多课业,他们没什么机会见面,他虽然觉得多此一举,但也知道郁沅被王家认回前家境贫寒,也许对方很珍惜这样的学习机会,不然每日留在家中陪他这个病秧子更是虚度光阴。
直到他坐在露台上吹风时,意外看到楼下小花园里,郁沅正在一瘸一拐地走路。
费了番周章,顾劭承才将人叫到身前,张妈似乎很不想他们见面。
他坐在躺椅上,看着郁沅一边捶着左胯,一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向自己,愣是在平整的实木地面上走出沙滩的感觉。
顾劭承觉得他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一声轻笑引来郁沅不满地抬望,不过看了一眼他又快速低下头,很局促地模样。
他低低开口:“你腿怎么瘸了?”
大概是“瘸”字太不好听,让局促不安地郁沅都忍不住咕哝回嘴:“你跪你也瘸啊……”
“跪?”
郁沅对于顾家的封建糟粕可以说得上是深恶痛绝了,而他也一直以为张妈是听顾劭承的指令办事,闻言撇了撇嘴:“对啊……不是,不是您让我,每天,跪三小时么……”
他越说气势越弱,但一想到他唯一的念想已经灭了,对亲生父母也彻底失望,让他恐惧瑟缩多年的世界也没什么好在乎的,又鼓起勇气狠狠看了顾劭承一眼。
却发现顾劭承苍白的面庞上表情很是困惑:“我没有。”
这次说开后,郁沅才知道一切都是张妈的自作主张,不过张妈从小带大顾母,也算顾劭承半个长辈。
最后顾劭承按郁沅的意愿取消了全部的课程,以及每日的上香跪拜。
郁沅很是感激,闲下来后为了躲避别墅里高密度的保姆仆从,郁沅就经常来顾劭承这边躲一躲,美其名曰是为尊敬的丈夫侍疾。
有了郁沅的陪伴,顾劭承的状态一天天见好,不过也只是相较于之前那种浑噩度日的状态来说。
每次输液吃药后,他总是会昏睡大半天,郁沅就守在他床边静静地窝在懒人沙发里看书。
两人一日比一日熟悉,顾劭承清醒后郁沅就会将角落里的圆形地毯和懒人沙发,一点点拽得离顾劭承的床边越来越近。
在顾劭承主动打破僵局时,郁沅会小心翼翼竖起书脊,探出一双睁得圆溜溜的杏眼好奇地问他看没看过这本,最后演变成郁沅每天都会和顾劭承分享近日在书中看到的有趣片段。
因为药物作用,很多时候顾劭承的思绪都十分迟缓,但他很喜欢这种从未涉猎过的知识在耳朵里略过,比他自己躺在床上发呆有趣得多。
而郁沅就像个话痨小蜜蜂一样,在他耳边不间断地嗡嗡着,偶尔讲到一半发现他又睡过去,就会撇嘴咕哝一句:“我猜你上学的时候成绩很差吧?”
“这么有趣的科普都听不进去……”
全然不像最初面对顾劭承紧张畏缩的模样,他甚至在病得经常神志不清的顾劭承身上找到了自信。
郁沅一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学习能力比旁人稍强那么一点点,所以升学时为家里省了不少钱。
可等他进入了云市第一中学的竞赛班后,这一层自信也一点点碎掉,他的聪明勉强和其他人持平,可他的同学们不仅成绩优异,其他方面更是样样出类拔萃。
在他没摸过钢琴的时候,他的同桌已经能轻飘飘说出“十级只是一个开始”这样的论调。
等他对上了顾劭承,一个听科普读物都能睡着的学渣,体内那点为数不多的自信空前膨胀。
当郁沅再一次在科普引力波后,看到顾劭承昏昏欲睡时,面上浮现出明显的无奈,他甚至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嘴角再压得平一些,就更像他初中班主任念叨叶湫棠时恨其不争的神情了。
“这么惊人的引力波都无法打动你吗?你知道引力波激光探测技术对天体物理、对这个世界乃至宇宙有多么重重重大的意义么?”他摇了摇头,“算了,传道受业总要因材施教,你如果真听不进去我也可以换一些你喜欢的。”
顾劭承服用的药物还没到强效安眠的程度,被郁沅这样一打断也清醒过来。
他很快发现郁沅的提问并不需要他的回答,更像是单口相声的一个环节。
郁沅说完就离开房间,没多久便从书房捧回一摞小说,往顾劭承床头柜上一放,露出书脊部分让对方挑选:“喏,你看一下这些有没有你感兴趣的。”
顾劭承摇摇头,他想说那些关于天体物理的故事就很有趣,他会睡着是因为药物作用。
然而他才摇头拒绝了郁沅挑来的一摞小说,就见对方表情夸张到有点做作:“不会吧不会吧?你该不会想让我给你读《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那一排吧?我可不喜欢那一类的。”
郁沅在堪比小型图书馆的书房里,看到一堆曾经的禁书时狠惊了一把。
“是么?”顾劭承无奈开口,“那为什么你现在看起来很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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