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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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清秋见他的脸迅速变红,便拿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语气疑惑,“咦,都睡了两天了,烧还没退?”

        掌心有些凉,应该是退烧了才对。

        怀中的人却挣扎着就要起身,“妻主,我是不祥之人。”

        舒清秋硬是给他按了回去,“世间哪有这种说法?怪不得你梦里还嘟囔着什么对不起爹爹,对不起舒父舒母,你心理压力太大了,得好好修养。”

        云枫叶脸色如暴雨般骤变,忽地抿住了唇,不发一言。

        舒清秋拿了旁边准备好的汤药,“这大夫真神,说是今日中午会醒,还真说中了。”

        “这是……”云枫叶神色微微缓了过来,望着那氤氲上升的雾气,突然感觉心中也有些潮渌渌的。

        “还能是啥,药呗。喝干净。”舒清秋舀了一勺,细细地给它吹凉了,而后递给了他。

        他微微愣神间,嘴里就被塞入了汤勺,他就像不受控制似的,下意识地吞咽了,那汤是温的,微微的苦涩溢入口腔。

        像炸了毛的猫,他顿时汗毛竖立,蹙起了眉,唔了一声。

        他讨厌这种喂药方式。

        童年时节在小倌馆里,他经常看见那些女子一边对他父亲上下其手,一边用勺子舀了汤,要么会强制地塞入他父亲的嘴里,看着他父亲呛咳出来,要么就强令他父亲像狗一样跪着,一点点地只用舌头舔舐掉勺子上的汤汁。

        听其它小倌说,男子只要这辈子和小倌馆结缘,就只有认命的份了,就算那些女子有任何在闺房之乐上的怪癖,男子也得忍着,毕竟生于这样的地界儿,男子就是赔钱货。

        凭什么忍着?

        他忽然有些气恼,眼泪不争气地便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喂着他汤药的手猛地一顿。

        他闭上了眼睛,脸部下意识地迅速绷紧,以抵抗迅速而疾厉的耳光。

        没想到旁边的人却只是为他拭去了泪水,语气温柔得简直能滴出水来,“怎么哭了?乖乖把药喝了,明天我给你买蜜饯吃可好?”

        少年时节他不爱喝药,爹爹也总说会给他买蜜饯的。

        可从来都没实现过。

        他偏过了头去,眼眶泛红,仓促地答道:“不必浪费钱了,我不爱吃。”

        这副模样,倒是给舒清秋逗笑了,“嗯?你怎么一副小孩子委屈巴巴的样子?我找了活儿计,等着明天赚了钱我就给你买。”

        这难得的解释,以及语气中的轻快,让云枫叶有些怅然若失。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妻主笑过了。

        等一下……

        “你在哪赚的钱?”他脸色骤变,猛地抓住了她的衣领。

        “嘶。”

        舒清秋被他抓得有些疼了,开始瑟瑟发抖地转移话题,“疼,枫叶给吹吹好不好?”

        要是搁往常,云枫叶定会心疼难耐,而此刻他的心却只感到灼烧。

        是他辜负了舒父的嘱托。

        他猛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无颜去见舒家的列祖列宗!”

        舒清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干嘛?”

        随后,她心疼碰了一下他脸颊上泛起的肿胀红痕,“是我给那老鸨打了工,一天一结算,你要是不信,明天我带你去瞅瞅。”

        云枫叶短促地应答了声,没再问她具体用的什么法子哄骗老鸨收了她。

        他微拧起眉来,修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滴。

        原书中他心思深沉,并不爱哭,想来生活经历了大变动,才会如此的。

        怪可怜见的。

        舒清秋想着。

        一边给他喂着药,她一边喋喋不休地嘱托道:“我下午还得去干活呢,你好好躺着就行。”

        “你的药我放柜子里了,伤口也帮你处理了,可能药反上劲来了会有点疼,你忍忍。”

        “娘亲前阵子因为我卖掉了你,被我气得一病不起了,现在好了些,非要嚷嚷着等你醒了第一时间要见你,一会儿你去瞅瞅。”

        喂完药,她赶紧就披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就,两人都挺不熟的,只有她一个人话唠,挺尴尬的。

        刚要跨出门槛,她又折了回来,把那天买的围巾给他戴上了,“这个我洗干净了,你戴着,别着凉。你好好修养就成,其余的不用你操心,记得把门锁好,孤儿寡母的,我不放心。”

        说罢,她抬脚走了,留下云枫叶一人眼神晦暗不明。

        他细细地摩擦着自己肿起来的脸颊,也许是被妻主抚摸过了,他感到有些害臊和难捱。

        解开了衣裳,他不由得脸色白了几分,转而又变得酡红,转而又多了几分不知名的恐惧与不知所措。

        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竟然都被妻主好好包扎好了。

        可那些地方都是……都是……

        这些私密处哪里是她应当看的?

        他还是黄花大闺男呢!

        他猛地捂住了发红的脸。

        虽然他们是妻夫,可数十年来,他未曾得过她半分的雨露恩泽,不过他也不想有,从小在小倌馆里长大,他见惯了男子在那事儿上的曲意奉承和痛苦忍耐,心中只会作呕。

        妻主的突然转性,让他又惊又喜,可比起这些,其实更多的还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倘若要失去的话,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有半点期待。

        眸中微漾起的滟潋波动被他压制了下去,转而又变成了冷淡。

        他起身准备收拾家务,却看见了多日来卧病在床的舒母起来了,正泪眼婆娑,冲着他笑。

        多日不见,舒母的脸色竟好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蜡黄,反而变得红润,眼中带了光泽。

        舒母冲他欣慰地点了点头,“枫叶,娘很开心,秋儿她改过了,你也熬出来了。你去后厨和厅堂看看。”

        他一愣,还是照做了。

        结果令他大吃一惊。

        家里焕然一新,从前被她赌博酗酒卖掉的家具都又被她赎了回来,还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而且,往常他每每都要焦虑如何过冬,今日却不用担心了。

        灶坑旁的柴火堆被磊得整整齐齐,像个庄严的小巨人,平整得更像个艺术品,旁边还有好几大桶水,舒母卧病在床无力去做,显然是她挑的。

        而旁边的灶坑之上,铁锅被刷得锃亮,里面还热了一份粥。

        粥是浓稠的,放了两碗,上面还附了字条:娘和你,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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