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湖州人的磁性声音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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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利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母亲,安慰道:“夫妻离婚,最担心的是小孩。我已经长大了,你们不必为我考虑,应该更多地考虑是不是生活幸福。国龙集团如今是庞然大物,你们离婚,如何分割财产,这些事情才是你们应该考虑的。”

李永梅擦了擦眼睛,抬头看着儿子,道:“你也是个没良心的。听到爸妈要离婚的消息,一点都不伤心,还这么冷静。”

侯大利道:“对我来说,人活着就是最宝贵的,比什么都强。”

李永梅想起儿子的坎坷经历,伸手拍了拍儿子的手掌,道:“我儿这些年吃了苦。你妈就是在你面前发发牢骚,内心还是很坚强的。一对夫妻要想白头到老,那真是太难了。我没有这个福气,希望你有。”

母子俩很久没有细细聊天,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晚饭在七楼,只有侯大利、宁凌、夏晓宇和李永梅四人,肖婉婷和林风则到了另一个场合,没有在这边吃饭。

饭后,夏晓宇主动找李永梅聊天。

“离婚的事,你要三思。”夏晓宇素来没有正行,今天面色罕见地沉重。

李永梅道:“三思个狗屁,我下定决心了。”

夏晓宇道:“龙哥是好男人。在圈子里,他做得很好了。我是龙哥的小兄弟,是他妈的一个老花花公子,现在一大把年龄还和肖婉婷这些年轻女孩混在一起,说起来都害臊。龙哥和我相比,那就是天上的太阳一样。”

李永梅道:“你是你,他是他。你不管有多少女人,还是夏晓宇。他有了其他女人,就不是侯国龙了。”

夏晓宇觉得李永梅简直不可理喻,道:“你这个要求太高了。我认识的绝大多数老板娘都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何必较真。”

李永梅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侯国龙辞职之后,我也辞职。我们一起创业,和众多兄弟一起打下江山,光靠侯国龙一个人,他做梦吧。我有权利拿到应该拿的。”

夏晓宇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们会分手。梅姐,别意气用事了,你意气用事,便宜了后来者。如果是我,占住位置,死不退出。”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望了一会儿。李永梅神色黯然,道:“我不想伤害侯国龙,离婚是最痛快的事,伤害最小。”

夏晓宇长长吐了口气,道:“我和龙哥深谈过一次,那天喝了不少酒,龙哥说了心里话,他以前和乔亚楠有过几次关系,后来实际上已经处于分手状态。之所以又生了小孩,其实和大利那次受重伤有关系。当侦查员太危险,田甜太可惜。龙哥和你年龄也不小了,他心里很焦灼,怕大利真出事,他又太老,那就真是绝后了。”

李永梅明白丈夫的想法,仍然双眉倒竖,道:“侯国龙自私,我只要大利这一个孩子,这辈子就够了。”

夏晓宇道:“龙哥不希望离婚。”

李永梅道:“今天是他让你来的?”

夏晓宇道:“我既是龙哥的说客,又是真心实意劝你们不要分开。”

聊了半个多小时,夏晓宇和李永梅一起走出房间。

夏晓宇对宁凌道:“毕行长要过来了,准备开房间唱歌,肖婉婷、林风还有个湖州美女已经安排好了场子,我们走吧。”

宁凌不太喜欢做这些事,可是回到湖州后,才明白要把仇人斩于马下并非易事,除了国龙集团本身的人脉以外,还得有新开拓的人脉,毕行长就是新人脉。她提起坤包,道:“干妈,那我去应酬。”

李永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夏晓宇道:“大利,你也去,就是玩,没有别的事。你这人别自我封闭,长期下去,精神抑郁了才是麻烦事。再说,你当刑警,各种场面都要见识,见识少了,不利于你以后破案。”

“去玩吧,晓宇说得对,不要自我封闭。我不需要你陪,等会儿有个技师帮我按摩,按摩后,我就要睡觉了。人啊,必须得自己爱惜自己。”李永梅朝儿子挥了挥手,道,“你去吧,别当妈宝男。”

侯大利如今是江州公安局神探,无论如何与妈宝男沾不上边,大家听了皆笑。侯大利这才跟着夏晓宇、宁凌一起前往唱歌的地方。强劲的音乐让心脏似乎要从胸腔跳出来,这让长期埋头读案卷的侯大利颇不习惯。除了肖婉婷和林风以外,还有另外一名年轻女子,穿吊带,露小蛮腰,肌肤雪白,身材曼妙,青春扑面,性感撩人。

宁凌附在侯大利耳边,轻轻道:“这是肖婉婷大学同学,湖州这边的人。”

今晚的主角是一个胖子,胖子甚为活泼,与诸人碰酒后,拿起话筒与林风唱了一首《敢问路在何方》。林风是专业选手,胖子五音不全,两人配合在一起有一种极为滑稽的效果。胖子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种滑稽,或者说意识到了也不在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之中。一曲唱罢,众人都在鼓掌。湖州性感美女过去敬酒。胖子挺着肚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侯大利完全无法进入唱歌状态,坐在灯光昏暗的地方喝了一瓶啤酒,看着闪烁灯光下的诸人,觉得这些人与自己相隔异常遥远,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胖子得知侯大利是侯国龙的儿子后,豪爽地拿大杯喝酒,说了些与侯国龙在一起的话题。侯大利不太喜欢如此热闹的场景,但是没有把厌恶表达出来,与胖子说说笑笑,甚至还与胖子勾肩搭背地唱了首歌,仿佛多年老友。

胖子喝醉后,一直和那位湖州美女手牵手唱歌,没再和侯大利碰杯。

侯大利乐得轻松,走到阳台,仰望黑夜,发呆。

终于,和侯大利没有关系的应酬结束了。

回到项目部七楼已经是凌晨,侯大利进屋就见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宁凌脱下应酬时所穿的露肩装,换上清爽短袖和短裤,端了一盘水果来到侯大利门前,道:“你不喜欢这些场面,很明显,一直在走神。”

侯大利道:“太闹了,或许我未老先衰。”

宁凌指了指笔记本,道:“这是干妈平时用来上网的,十天半月都没有用。我知道你睡觉前都要上网,所以让服务员拿了过来。谢谢大利哥,尽管不喜欢,你也没有提前离开,也没有甩脸子。”

侯大利道:“晓宇哥说得对,我是侦查员,不能封闭自己。我妈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拜托,平时多陪陪她。”

宁凌走到门口,轻轻道了一声晚安,非常温柔。她最初扮成“杨帆”是为了吸引侯大利,那时候,侯大利不过是完成自己事业的工具,随着接触加深,她的一颗心不知不觉挂在侯大利身上。遇到好几个追求者,与侯大利比起来,弱到爆。

侯大利关了房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上微博,找到了“随风而飞的冬梅”。看了几条微博后,侯大利确定这正是张冬梅的微博。最后一条微博停留在一个多月前,具体日期为5月23日。这条微博是一组图,张冬梅站在江州河边,张开双手,迎接着远处雾气环绕的世界。

河道恰好在马背山隧道段。这一段河水流速最急,河水清冽,成为江州滨江路景色最好的一段。照片中,张冬梅面带微笑,神情温柔。她的衣领微开,露出胸前一片雪白。

侯大利在小笔记本上写下一个疑问:谁给张冬梅拍了这组照片?肯定是关系密切者,否则,张冬梅不会发自内心地微笑。

7月2日清晨,侯大利照例早起,准备锻炼,开门,见到母亲李永梅站在走道上。

李永梅气色还不错,道:“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侯大利伸了伸懒腰,道:“很无聊,但我还是坚持到最后了。”

李永梅道:“起这么早做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侯大利道:“每天都要锻炼,习惯了。”

李永梅道:“那边有座公园,妈陪你去走一走。”

离项目部四五百米有一处城市公园,面积不算大,有不少晨练的人。侯大利和李永梅步行来到公园,站在单杠前。侯大利略做活动,跳起来,双手抓住单杠,一口气做了二十个引体向上。

李永梅的思绪在儿子利索的动作中飞回世安厂。在没有辞职创业的时候,她和丈夫侯国龙经常带着儿子到世安厂子弟学校操场锻炼身体,每次锻炼身体的时候,侯国龙都要和儿子比赛跑步,跑步开始之时,侯国龙要比儿子稍稍快一步,临近终点,侯国龙脚步又慢下来,让儿子最终反败为胜。每次儿子“艰难”地赢得比赛的时候,总会兴奋地大喊:“我跑赢了爸爸。”

有时候,秦玉和杨勇也会带杨帆到操场锻炼。两家大人聚在一起聊天,两个小朋友在操场上追来跑去,玩得极为开心。侯大利和杨帆偶尔还会闹矛盾,这时杨帆就来到自己面前告状。而自己会将侯大利叫过来,狠狠批评。侯大利被批评时总会不服气,噘着嘴,站在一边不说话。杨帆见到侯大利被批评,就忘记了两人的矛盾,如大姐姐一般,过来安慰侯大利。

往事如烟,转眼即逝,世上已无杨帆。这些记忆非常宝贵,是李永梅最重要的精神财富。如果记忆消失,这些独属于自己的往事就彻底消逝在时光之中。她想起与自己离心离德的丈夫,满腹心酸和愤怒,随即又想起秦玉和杨勇夫妻的遭遇,看着在单杠上旋转的儿子,自我安慰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有儿子。”

锻炼结束,刚到7点。侯大利陪母亲去吃享有盛名的湖州杂酱面。母子俩仿佛回到了世安厂时代,不再是富豪之身,随便找了一家路边店,点了两份湖州杂酱面,相对而坐。路边店里除了这对母子外全是衣着朴素的人,神情气质和相貌深深烙印着“辛劳”两字。这不是可以化妆得来的神情,而是岁月风霜雕刻出来的面容,做不得假。李永梅早上食欲素来不好,今天陪儿子吃面,居然把满满一大碗面全部吃进肚子,额头冒出汗珠,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夏晓宇、肖婉婷、林风等人没有住在项目部,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早上7点半,宁凌安排公司驾驶员送侯大利回江州。车行至江州刑警支队新楼,刚好9点。公司驾驶员十分不理解国龙太子为什么要来当警察,等到侯大利下车后,感叹连连:“明明可以赚大钱,非要来当警察,搞不懂有钱人的想法,吃饱了没事干。”

社会车辆没有通行证,停在支队大门口。侯大利从正门步行进入,见到一辆救护车停在院内,法医室李建伟和张小舒从办公楼走了出来。

侯大利主动打招呼:“李主任,要出去?”

李建伟道:“今天是杜强的最后一天,我和张小舒到现场。”

侯大利停下脚步,笑容顿失,道:“他要被执行死刑?”

李建伟道:“嗯,就是今天。”

“杜强是罪有应得,杜强的亲生父母刚找到儿子,儿子就要被执行死刑,这对他们不公平。”侯大利素来是一副刚硬汉子的模样,今天谈起杜强亲生父母却显出多愁善感的一面。

李建伟也是深有同感,道:“这就是命。”

在法医室工作这段时间,张小舒如走马灯一样见识的案子,让她接触到隐藏在光明下的黑暗,心理受冲击,情感起起伏伏,迅速改变其对社会和人的认知。联合调查组正在调查侯大利,而侯大利如没事人一般。张小舒佩服其心理素质的同时,也深深同情这位坚强而又屡受折磨的男人。

上了车,张小舒眼睛余光一直望着走向办公楼的侯大利。等到侯大利进了办公楼,她问道:“李主任,我们除了鉴定犯人是否死亡,还有什么职责?”

李建伟耐心地道:“大部分人面对死亡时,都会有恐惧心理,死刑犯也不例外,有的被吓瘫软,有的直接被吓晕。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得救护晕厥的死刑犯,确保下一步执行程序顺利进行。另外,在枪决时,执行射手虽然经过专业训练,但也难免会出现失误,伤及其他的执行人员。如果有意外发生,法医会在第一时间处理。这些都是例外,最主要的职责是确定犯人的生死。”

在张小舒心目中,杜强这种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应该是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目露凶光之辈。谁知在看守所高墙内见到的杜强却是一个身材消瘦、脸色苍白、五官清秀的年轻人。

杜强戴着手铐和脚镣,手铐和脚镣之间有一根铁链相连。

终审裁定下达后,江州市看守所就在管理上采取措施,调号后,一名年轻刑犯负责看守杜强,防止他自残或自杀。

杜强这些年经历复杂,时常行走在死亡边缘,面对死刑很是淡然,神情自若,没有给看守所增添麻烦。管教干部最喜欢这种不找麻烦的硬汉,在法律规范之内能照顾就尽量照顾。看守所所长昨夜进了杜强监舍,和颜悦色地询问他想要吃点什么,抽不抽烟,写不写信。杜强知道最后时间要到来了,刹那间有些失神,随即恢复过来,要了一张纸,准备写信。

开了头,却实在写不下去,他揉了纸,道:“明天,我亲爸亲妈来不来?”

所长道:“你爸你妈,还有你的两个儿子,你弟弟,都要过来。”

杜强道:“大宝小宝也要来啊?马青秀来不来?”

所长道:“马青秀不来。”

杜强脸皮轻微抖动,表情有些僵硬,过了一会儿,他又重重地长舒了一口气,道:“给我几支烟吧。”

下达终审裁定时,不少死刑犯面如死灰,双腿甚至全身都抖动不停,法律文书还没有念完就会尿裤子。杜强自始至终都很镇静,听完法律文书,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晓得,再强的人也强不过法律。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认真读书,当一个好人。”

最后一晚,杜强瞪大眼睛,直到天亮也没有闭眼。

早上,杜强吃了一碗面条,面条里有鸡蛋和肉丝。他一根一根吃完面条,放下短筷,问管教道:“我什么时候能见我亲爸亲妈和大宝小宝?”

管教看了表,道:“9点。”

9点整,杜强被带到看守所院子里。他伸长脖子,望着那道门,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有见到父母和弟弟,暗自有点焦急。这时,门打开,进来一男一女,却不是爸妈和大宝小宝。杜强扭头问道:“警官,还没有来?”

“肯定要来,稍等一会儿。”面对将被执行死刑的人,警官态度挺好。

门又打开,进来六人,正是杜强的亲生父母、弟弟、弟妹和两个儿子。在看守所这段时间里,杜强经常回想自己短暂又复杂的一生。十几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经历让其并不畏惧死亡,能接受自己被执行死刑的结局,在看守所里唯一感觉遗憾的是刚刚找到的亲生父母和弟弟就要面临永别。他偶尔也会想起养父母,想起养父母时总会想起自己被抱走的时刻。其实那时杜强很小,根本记不得被抱走时的任何画面,纯粹依靠想象勾勒了自己被抱走的完整场景。除了被抱走的场景,更多的则是被养父殴打的画面。这些画面原本很模糊,可是在看守所独坐时,这些画面从心灵最深处钻了出来,历历在目,丝毫没有褪色。在少年记忆中,唯一的亮色就是养母对自己的关心。而恰恰是关心他的养母将他从亲生父母身边夺走,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杜强有亲生父母、弟弟、弟妹和两个儿子的一张合影。合影中,每一个人都面带笑容,温文尔雅,透露出来的气质与养父母完全不一样,他们和养父母是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的不同世界的人。他面对合影,长时间幻想自己如果不被养母抱走的另一种人生。在另一种人生里,他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能和千千万万普通的城市少年一样,课余读培训班,为考中学和大学而努力,最终有一份好工作和学历不错的妻子,在大城市谋得一席之地。这其实正是弟弟的人生,他应该和弟弟一样过完平凡而幸福的人生。

陈跃华走进看守所大门时,如果不是丈夫王卫华挽着胳膊,几乎迈不动脚步,远远地看到戴着手铐和脚镣的大儿子,泪水唰唰往下流。王卫华哽咽着劝道:“今天是给儿子送行,给儿子留点笑容。”

陈跃华抬头望着丈夫,悲愤地道:“为什么那对禽兽不受到惩罚,我儿子要受到这样的对待?这不公平,我想不通。”

杜强上前一步,铁链子发出哗哗哗的声音。他望着陌生又熟悉的亲生父母,道:“妈妈,别哭了。我在临走前能知道自己的身世,最后见你们一面,已经很知足了。”

一声“妈妈”的呼唤,让陈跃华的泪水如泄洪之水,无法阻挡地往下流。王卫华抱紧妻子,靠在其耳边道:“别哭了,抓紧时间说点话。”

陈跃华哭诉道:“儿啊,我们才找到你,才找到你啊。我从来没有给你煮顿好吃的,妈的手艺很好,你的儿子都喜欢吃。”

“能知道身世,见到你们,我已经很知足了。”杜强努力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王卫华强忍悲伤,道:“儿子,你还有什么心愿?”

杜强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的脸不是原来的脸,要不然我们一家人可以留一张合影。现在的脸,算了,不是我的。”

哥哥即将被执行死刑,还能正常说话,心理素质好得让王海洋痛苦到极点。从他有记忆开始,寻找哥哥就是家中所有人的执念。谁知老天爷给一家人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刚刚与大哥见面,却又面临永远的分别,这种分别不可阻挡和逆转,还特别屈辱。王海洋第一次面对亲人离去,而且是以最残酷的方式离去。他不能在父母面前表现得过于悲伤,咬紧牙齿,吞下血和泪。

杜强上前一步,又叫了一声“妈妈”,抬起手,抱住陈跃华,将脸靠在妈妈肩上。儿子丢失后,陈跃华做梦都想要再抱一抱儿子,感受儿子的体温,闻一闻儿子的味道。今天是最后一次拥抱儿子,她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失而复得又将得而复失的儿子,紧紧贴着儿子的脸,紧紧贴着儿子的身体。

两名民警原本不想干涉杜强和亲人分别,可是母子俩拥抱的时间太长,一名年轻民警看了看时间,催促道:“稍稍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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