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陵园里的生死之战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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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宫建民抬头看着三个得力干将,道:“周小丽失踪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找到关键线索?”

“周小丽独居,难得和父母通一次电话。到现在为止,我们没有接到绑架案的勒索电话,也没有发现周小丽受伤或者遇害的痕迹,立案都难。”陈阳知道周小丽凶多吉少,出于习惯,讲得很严谨。

宫建民打断道:“周小丽人机分离,手机在高速公路被发现,这就是遇害的信号。江州市局在扫清命案积案方面在全省做了一个表率,成为先进。这一年多时间,几起命案未破,先进变成落后。费厅在会上提到这事,我感觉脸红。滕麻子,命案必破,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滕鹏飞道:“侯大利把重点放在杨永福身上,我觉得是对的。不管是黄大森还是周小丽,都和杨永福有关。”

洪金明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拿不出证据啊。当务之急是寻找周小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四人讨论得很深入,下班以后,陈阳、洪金明和滕鹏飞这才走出宫建民办公室。

陈阳道:“晚上8点开案情分析会,黄大森的案子,周小丽的事,真让人头疼。”

滕鹏飞揉了揉脸上的麻子,道:“为什么晚上8点开会,能不能早些?”

洪金明笑道:“大家别苦着脸了。黄大森死了,终归是好事,否则提心吊胆,五心不定。这件事我们必然要庆祝。还有,今天是麻子的生日,晚上小聚一下,以茶代酒,也给滕麻子过个生日。”

滕鹏飞完全忘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听到政委说起,这才恍然大悟。

洪金明道:“我叫了杜峰、张国强,五个人,定在红太阳肥肠火锅鱼。前些年我去得多,这几年血压高了以后,很少去这家。红太阳的味道好得很,就是太肥,胆固醇高。今天打电话过去问,居然还是原来的老板。”

红太阳原来是一家市属企业,后来整体搬到西城区,在东城区角落里剩下了一片破旧厂区和家属院。这片厂区和家属院在城郊,来往方便,又离开市区,较为隐蔽。

来到红太阳肥肠火锅鱼,洪金明走到最前面,推门而入。秦阳支队陈军海恰好迎面而来,洪金明愣了愣,道:“军海,你怎么在这儿?”

陈军海笑道:“路过,专门来吃这边的老店。以前来吃过,印象深刻。”

洪金明道:“军海,到了江州,不给我们打电话,这是见外啊。”

陈军海身后跟了五六个人。滕鹏飞认识其中一人,开玩笑道:“黄杨,你不地道啊,到了江州,自己吃独食,是不是怕我灌酒?”

黄杨假装举手投降,道:“我就是怕滕支报仇,所以到江州,不敢打电话。”

秦阳支队专案组负责为省命案积案专案二组提供技术支持,包下来比较偏僻的老红太阳招待所。平时都在招待所吃饭,但招待所伙食一般,专案组偶尔出来改善伙食,没有料到,在肥肠火锅鱼馆遇到了陈阳、洪金明和滕鹏飞。

陈军海在肥肠火锅鱼馆偶遇了江州刑警支队三名领导,无意中暴露了行踪。经过请示,陈军海和黄杨两位同志立刻离开秦阳支队专案组,秦阳市公安局重新派出两位侦查员,接替陈军海和黄杨。

临行前,陈军海用保密电话和侯大利沟通情况,算作告别:“我们掌握了杨永福较为完整的行迹图,比较可疑的是杨永福临行前在金色酒吧换了越野车,这一招金蝉脱壳用得很漂亮,让我们无法全程跟踪杨永福的车辆。杨永福从小区出来以后,先到金色酒吧,然后他的小车就停在金色酒吧旁边的停车场,一直没有动,人也没有从金色酒吧出来。再次出现时,杨永福已经到了铅锌矿。我们拿到了周边的监控视频,那辆越野车是在杨永福到达金色酒吧不久以后,从公司开过来的,没有停在金色酒吧旁边的停车场,而是停在一处面庄门前。面庄没有监控。司机停车以后,径直离开。经过我们分析,金色酒吧肯定有较为隐蔽的后门。我们的人守在金色酒吧大门和侧门,如果他出来,我们必然会发现。我们没有发现杨永福出门,但是杨永福又开着越野车出现在铅锌矿,所以肯定有其他通道。这个通道能躲过我们的眼睛,也能绕开监控。金色酒吧的背墙有比较复杂的图画,有点儿类似涂鸦,还有很多线条。看到这些图画的人,注意力会被图画吸引,也会自动认为这是属于酒吧的现代风格。后来我们才醒悟过来,这应该是有隐藏后门。如果从后门出来,沿着小道离开金色酒吧,那就会神不知鬼不觉。”

侯大利道:“这确实是处心积虑。”

陈军海继续道:“周小丽失踪前后,杨永福一直和朱琪在一起。如果说杨永福失踪和周小丽有关,那么杨永福必定有帮手。这个帮手与那辆面包车和皮卡车的操纵者有关。”

通话后,侯大利独坐办公室,在小笔记本上写下了陈军海提供的思路。

四楼传来琴声,琴声时断时续,飘进办公室,又从办公室飘出。侯大利放下笔,听了一会儿从楼下传来的旋律,当琴声停止后,陷入沉思,直到江克扬敲门,这才回到现实之中。

江克扬道:“我和老秦、樊勇准备沿金银沟跑一趟朱家大院,再次确定一下凶手的时间。”

侯大利道:“快去快回,天快黑了。”

江克扬道:“你去不去?”

“我准备和吴雪跑一趟金色天街,到金色酒吧外围转一圈,那里有密门或者地道的可能性很高。”侯大利简略谈了陈军海的分析,道,“陈大队任务相对单一,天天琢磨杨永福的事,久久为功,我相信他的判断力。”

江克扬道:“修密门和地道是江州老板们的习惯,这都是被丁丽案吓唬的。”

侯大利道:“朱家大院的后山是条小路,比较窄,凶手有可能是骑摩托车进来的。杨永福是骑摩托车的好手,是否存在骑摩托车过来后在某个地方换车的可能性?车手应该会戴头盔,可以掩盖本来面目。”

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这个办公室电话是保密电话,主要用于内部通话,平时响起来的时候不多,只要响起来,肯定就是内部人打过来的。侯大利来到办公室,拿起话筒。话筒里传来张小天的声音:“大利啊,原本不想打扰你们,但是有件事情必须让吴雪立刻回来。她以前负责的案子又有了点儿新情况,对象只认她。案件很重要,要请她回来两天。”

侯大利爽快答应。

张小天道:“我妹妹是新参加工作,也不是法医专业,你这个江州地头蛇要多关心啊。”

侯大利道:“你低估了张小舒。她的工作能力很强,进步神速。”

张小天的笑声通过电话线传了过来,道:“我怎么感觉这是假话。”

吴雪接到通知,开车回阳州。侯大利继续看卷宗,直到肚子发出咕咕叫声,这才下楼,到对面常来餐厅吃饭。刑警老楼驻有省命案积案专案二组和105专案组,都在常来餐厅吃工作餐。今天常来餐厅异常清静,只有张小舒一人在吃饭。

微胖的服务员小妹热情地迎上来,道:“侯哥,今天来点儿什么?”

侯大利道:“老样子,一荤,一素,一碗米饭。”

服务员小妹压低声音道:“今天炖了酸萝卜鸭子汤,常总给我说了,要特地给你留一盆。这是常总老家的老鸭子,听说是老成精的鸭子,炖出来的汤香得很。”

常来餐厅菜品真、厨艺好、服务佳。服务员小妹对每位侦查员都笑脸相迎,热情周到。热情周到也有深有浅,她深知侯大利在大老板和常总心目中的地位,对其加倍热情周到。

侯大利脚步稍有停顿,坐在张小舒对面。

张小舒放下筷子,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侯大利道:“都看现场去了,天快黑了,急急忙忙走的,饭都没吃。”

张小舒惊讶道:“你是最喜欢跑现场的,怎么不去?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侯大利道:“我等会儿到金色天街闲逛。”

张小舒道:“你一个人去金色酒吧,肯定不是办案,当然更不会是去吃喝玩乐。如果我猜得不错,金色天街一定有让你们疑惑的地方。我陪你去,两个人在一起更自然。”

当张小舒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侯大利脑中立刻就想到了他和田甜一起执行任务的情景,往日情景依然存放在脑海中,丝毫没有褪色。

服务员端着热气腾腾的酸萝卜老鸭汤来到两人身边,热情地介绍道:“今天是真的老鸭子,用的是我们厨师长家里埋在地里的酸菜坛子,绝对美味。”她拿来碗,先给侯大利舀了一碗,再给张小舒也舀了一碗。热情且有点儿话多的服务员打断了侯大利对往事的回想,让其回到现实中。他喝了一口老鸭汤,被烫得一下就吐了出来。

服务员笑道:“老鸭汤油多,不会冒气。”

“你早说啊。”侯大利故意“凶”了一句。

服务员吐了吐舌头,道:“我忘记说了。我以为你们什么都懂。”

饭菜简单,更能考验厨师的本事。常来餐厅小,厨师级别却格外高,一钵老鸭汤,一盘辣椒小炒肉,一盘青翠欲滴的蔬菜,让侯大利吃得酣畅淋漓。

从常来餐厅出来,侯大利准备开车。不管是自己开车,还是乘坐那辆越野车,侯大利都仍然在工作状态。张小舒更希望能在夜晚的江州街道散步,这才是正常生活。她轻言细语道:“到金色酒吧也就十来分钟,我们走过去吧。”

侯大利接受了建议。回到老楼,他找了一副浅色平光眼镜,又戴了一顶旅行帽,背上挎包。

江州老城区建筑老旧,房屋密集,很难修建如西城区那样的大广场、宽街道,始终没有大城市气派。不过老城区胜在人口密集,商业繁荣。在前往金色酒吧的路上,行人摩肩接踵,临近金色酒吧的街道形成一个小吃街区,各种小吃紧密排列,烧肉的香味、油炸的香味、面食的香味、辣椒的呛味,烟火气把空气塞得满满的。

张小舒买了羊肉串,分给侯大利三串,自己拿了两串。

侯大利道:“才吃了晚饭,你能吃得下?”

张小舒道:“拿着羊肉串,这才像逛街。你这人是工作狂,除了工作,没有业余生活。今天难得没有老克、老樊跟在身边,就放下所有任务,成为一个快快乐乐的单纯年轻人。”

侯大利咬了一口羊肉串,眼睛四处扫视。

进入金色天街后,各式小吃的香味让位给飘荡在空中的音乐。音乐被扩大后,不同风格的旋律在空中碰撞,让人陷身于音乐的狂放之中。重低声就像暗中的杀手,时不时过来冲击耳膜。

“这根扦子又粗又尖,对脆弱部位有杀伤力,可以成为凶器。”侯大利咬完一串羊肉串,观察粗大且尖锐的柳树枝。

张小舒道:“享受美食,别想案子。”

金色酒吧和此条街道其他房屋一样,面朝街道的部分灯火明亮,富丽堂皇。侧门外安有一盏大灯,无数飞蛾在灯光下飞舞。酒吧房屋的背面昏暗潮湿,阴森森的。朝左行约50米,出现一条狭窄小道,小道后面有一片小树林,更显黑暗。

侯大利几口就将羊肉串吞进肚子,手握两根羊肉串的粗扦,低声道:“跟紧点儿,小心。”

侯大利如此警惕,张小舒哭笑不得。

从小树林穿出,又过了两条小道,灯火辉煌的主干道猛然间出现,犹如从老旧世界进入新世界。张小舒将用过的柳树枝扔进垃圾桶,取过纸巾,擦干净手指。侯大利接过张小舒递过来的纸巾,擦完嘴巴以后,又用纸巾擦干净柳树枝,道:“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

张小舒很心疼眼前的英俊男人,道:“你应该休息几天,精神长期紧张,要出问题。”

侯大利道:“我的精神没有问题,就是感觉不对劲。”

这条小道没有通车,没有监控。从小道回到金色酒吧后墙后,侯大利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手电,查看了金色酒吧后墙。其后墙画了现代风格的装饰画,有上上下下的纵横交错的条纹。张小舒非常安静地站在一旁,用欣赏的眼光瞧着看上去有些呆傻的男人。这个呆傻男人关掉手电后,又在小道上来回走了两圈,这才来到张小舒身边。

阴影中,停有一辆小车,车上有两个中年男人。

脸色白净的男子道:“五哥,那俩人跑到了阴暗角落,真是找死,我要弄他。”

“侯大利身手好,反应快,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能动手,否则就是打草惊蛇。”刀疤脸老五摸了摸被镰刀划伤的大腿,道,“老七,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们都是中年油腻男了,凭体力,已经不如年轻人了。”

老七道:“今天是好机会,侯大利没有开车,还带着一个女的。”

老五道:“老七,女的也是警察,不要小瞧了。”

“她是法医,又不是一线侦查员,怕个鬼。迟早要做,今天倒还真是机会。他们必然要走路回刑警老楼,我们在拐角那边等着他来自投罗网。”自从勇哥提出要做掉侯大利以后,老五和老七便从外地回来,悄悄潜入江州,寻找侯大利的破绽。老七提到的拐角处,便是其预设的战场之一。

老七注视着黑暗中的一对男女,道:“勇哥魔怔了,为什么非要干掉这小子,又不能赚钱,还会惹上大麻烦,完全没有意义。”

老五道:“勇哥说了,这是最后一件,然后彻底退出江湖。”

老七道:“勇哥原来准备趁着煤炭行情好,卖了两个矿,大家各分一笔大钱,一辈子吃穿不愁,这才是退出江湖。现在两个矿被政府抢了,三哥陷进去,我们拿什么退出江湖?还不如到我这边来,做几把大的,也够退休了。”

老五摇头道:“勇哥不会同意的。”

老七咬着牙齿道:“我们结义一场,大家一起做最后一件事。我也算是还了勇哥的情,这事后,大家各奔东西,各做各的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结拜十几年,没有兄弟杀兄弟,也算是值了。”

老五和老七目光盯紧着金色酒吧后墙外小道上的一男一女。

老七道:“这对狗男女在墙上找什么?”

老五摇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酒吧是杨永福的,侯大利是在针对杨永福。”

“侯大利如今是省公安厅的人,平白无故为什么会针对杨永福,杨永福到底做了什么?墙上有什么?”老七平时是做自己的事,很少回江州,对杨永福的印象还停留在多年前。

老五继续摇头道:“勇哥的话越来越少,不想说的事,就是不说。”

老七道:“二哥和三哥都是聪明人,设计了旁门左道,搞得我们几兄弟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看起来还是我们这种莽张飞活得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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