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定终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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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兰愣了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凤栖梧只是看着她笑,明明清瘦得弱不禁风,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偏偏又生出一种狡滑如狸的错觉来。

想起以往太皇太后和皇帝对雍王的态度,容兰的心不禁有些泛冷,嗫嚅道:“你是说,陛下意图铲除雍王,便与晋王联手策划了这出刺杀事件栽赃给雍王,逼他狗急跳墙,趁机将他杀掉?”

凤栖梧缓缓点头,并伸手拭去她额头上的冷汗,柔声道:“瞧你,都出汗了。”

容兰硬生生地打了个寒噤,甚至连脸色都有些发白,她强压下心头的恐惧,颤声问:“既是陛下有意策划,那太皇太后为何……”

“先前你也说过,太皇太后与晋王之母有芥蒂,断然不会重用晋王,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晋王与陛下是叔侄关系,同样流淌着皇家血脉,一旦晋王有二心,则祸患无穷。”

“所以从一开始陛下举荐晋王,太皇太后就起了杀心?”

“正是。”

这些内情听在耳里惧在心底,容兰不免暗叹朝堂的明枪暗箭。

凤栖梧分析道:“一直以来朝中分了三大派,以景阳王和张将军为首的外戚派,即幕后靠山是太皇太后。第二便是以雍王为首的护雍派,第三则是以丞相为首的中流砥柱。”

“那你呢?”

“我?”凤栖梧笑而不答,继续说道,“这三大派相互抗争相互制衡,它们既是保持朝廷稳固的脊梁,同时也是扼制皇权的枷锁。这种相互依存的模式是太皇太后根据当时的局势而演变的,就算先帝在位了这么多年都无力改变,更何况刚继位的李楚。”

容兰点头表示赞许,她在明月宫当值多年,也算是耳濡目染了。

凤栖梧叹道:“陛下虽年幼,却有帝王心计,他自然不甘受制于太皇太后的掌控。”

“所以他扶持晋王为己用,想培植自己的羽翼?”

“是的,想要彻底掌权,唯一的法子就是在朝政上扶持自己的势力取代对方。只是遗憾陛下选错了人,他不该选晋王,要不然也不会满盘皆输。”

容兰沉默不语。

凤栖梧道:“还记得阿桂案吗?”

容兰点头,“记得,怎么了?”

“现在看来,阿桂案便是太皇太后做的了,要不然你也不会轻易脱身。”又道,“太皇太后在晋王的庆功宴上给他当头一棒,一来是警告他勿要因功而骄,二来则是试探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陛下万分重视。”

“是啊,正是太过重视,才导致晋王走到今天。”

容兰回忆道:“那段时间朝臣屡屡向太皇太后进言,惹得她暴躁不已,如果那时候晋王知道收敛些,或许还能继续活命。”

“这些都是猜测罢了,不过晋王确实有树敌的本事,想来被雪藏多年,一旦飞上枝头,便自我膨胀起来,惹得朝臣埋怨。再加上陛下宠幸,放任其胡作非为,甚至连景阳王的禁军调兵权都被他夺了去,委实儿戏。”

“景阳王倒去过永临寺,去干什么我不太清楚,不过他没待几日就跑了,因为寺里吃素,他受不了。”

凤栖梧忍不住笑了,“你在寺里住了好些日子,可是馋坏了?”

“那是自然,我等大俗之人,还没清心寡欲到日日吃素的境界,嘴都能淡出个鸟来,这种日子有什么劲儿?”

“如此说来,以后你若跟了我,粗茶淡饭是养不上了。”

“跟你说正经的呢,别打岔。”

“好,那我们接着说正经的,说完正经的再说不正经的。”顿了顿,“方才说到哪儿了?”

容兰哭笑不得,“景阳王的兵权被夺,跑到永临寺闹。”

“对对,瞧我这记性,捧杀你知道吗?”

“知道,把一个人捧上天,然后狠狠摔到地上。”

“陛下便是捧晋王的那个人。”

“可摔他的人不是太皇太后呀?”

“太皇太后只是借刀杀人而已。陛下想办雍王,使苦肉计往他头上扣屎盆子,太皇太后将计就计,坐实了晋王找刺客刺杀陛下意图栽赃给雍王的罪证。如此一来,晋王已无活路可逃,而杀他的人却并非是太皇太后,反而是陛下自己。你说,这招借刀杀人之计可使得妙哉?”

容兰底无语。

无论是皇帝的叵测计划,还是太皇太后的借刀杀人,一切事件环环相扣下来的主要关键却是在他凤栖梧身上!

倘若当初他没有扼制住雍王迫使两方造成僵持的局面,以当时的情形,晋王誓死斩杀雍王,雍王被逼举兵造反也是极有可能的。

一旦雍王逆反,大军入京,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

不论是借刀杀人还是心机策划,统统都达不到预想的效果,事情只会变得更糟糕。

可局势偏偏被凤栖梧控制住了,他不但促使太皇太后顺利完成了借刀杀人,更是稳住了雍王没有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而晋王,不过是祖孙第一次博弈的棋子而已。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凤栖梧微笑道:“你一定在想,在这起事件中我明明是个功臣,为什么太皇太后不除掉雍王反而还要我挨板子呢?”

“为什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在还没到除掉雍王的时机,而我挨板子,也不过是太皇太后做给雍王看的罢了。”

容兰不禁冷嘲道:“说到底,都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凤栖梧点头,眼底忽然生出少见的疲惫来,他一本正经道:“容兰,我今日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处境,我并不比你好,甚至比你更落魄。先前你抗拒我,怕是因为身份尊卑,而今我只希望你打消这些念头。今日你既然冒死来了,我凤栖梧便会对你负责,必当好好筹谋我们的未来,只要你信我,信得过我,凤栖梧绝不食言。”

这番言语说得极其诚挚,容兰不免动容。当时听到他命悬一线,她便心急火燎,那时她就知道她已经陷进去了。

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无奈还是其他,“你若无心,便不会与我说朝堂上的事了;我若无意,也不会冒死走这一趟。”

凤栖梧面露喜色,轻轻握住她的手。

同是身陷囹圄的局中人,今日相互表明心迹,仿佛一夕之间就有了依靠,有了憧憬和寄托。

他心系于她,愿为她筹谋脱身之策,许她白首;她心系于他,愿为他冒杀身危险,交付真心。

只可惜交心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他们本来还有许多话想叙说与对方,却不得不暂时中断。

刘内侍已催促过多次,容兰怕误事,只得与凤栖梧依依不舍道别。可他还不愿放手,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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