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大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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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太后有意想要撮合薛益与持盈,可之前曾出了王焕那事,她便想着不可莽撞。

“太后这样子,像极了那些费心为自家女儿选婿的世家夫人们。”映春对着太后道。

“可不就是我女儿么,只要能真给她挑到好夫婿,再费心也不为过。”程太后答道。

等薛益为赵英授完课,程太后便派人将他请过去,再让人将持盈也叫去,然后再打着赏花等由头,找机会让他们两人独处。

赵英每每要凑上前,却总被程太后拦下来,只拘着他在自己身边,赵英忍不住抱怨道,“祖母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姑姑一起?”

程太后只能哄着他,可一次两次还好哄,次数多了他哪里肯听。

他如今六岁多,像个小大人似的,精明得很,程太后只得釜底抽薪,对他道,“英儿你可喜欢薛先生?”

赵英点头,程太后又道,“那甚好,日后他若娶了你姑姑,就成了你姑父了。”

赵英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最后气鼓鼓地道,“不成!他不能娶姑姑,他娶了姑姑,姑姑就不能和我一起了!”

“谁说的,”程太后道,“他娶了你姑姑,你姑姑也不过就是搬去国公府,日后也能常常入宫来看你,她总会嫁人的,若她嫁给了旁人,兴许就不能留在行都了。”

赵英想来想去,最后被这话诓住了,弱弱地道,“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可以不嫁人的。”

“那她也不会一直留在宫里,等你长大了,你爹爹就会送她回九安山去,咱们大虞朝那些不出嫁的帝姬们最后都是住进了道观里,没有谁一直留在宫里的。”

她故意颠倒因果,大虞朝的确有一生不曾出嫁的公主,但都是为了修道所以不嫁,历代官家因此为给她们修建道观。

“所以啊,你要想能时常见着姑姑,就不能让她回到九安山去,若要她不回九安山,那就要让她出嫁,皇城里离禁中最近的是哪里?是离禁中只隔一道御街的登平坊,国公府就在登平坊内,还有比这更近的么?”

赵英皱着眉头,有模有样地思索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过几日后,赵英等薛益授完课离去时,见持盈过来,便忽然对着持盈道,“姑姑,你别嫁给旁人,就嫁给薛先生好不好?”

薛益一怔,持盈却红了脸,低声道,“你这是在胡说什么呢。”

赵英十分认真地道,“我没有胡说,我想要薛先生做姑父,不要旁人!”

持盈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赵英见了便问,“姑姑是生气了吗?”

一旁的薛益对赵英道,“殿下,有些话应当我来对长公主说的,殿下先说了出来,长公主自然就不好应答了。”

“哦,”赵英受教一般点了点头,又问薛益,“那日后姑姑嫁给你了,也会时常回来看我和弟弟么?”

持盈见他越说越不成谱,便让付安赶紧带他去玩,寻常薛益授完课出宫时她都会特意相送的,今日被赵英这一闹,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后的意思,她其实也看得出来,可既无人说破,她也不好待薛益刻意疏离,况且薛益于她有恩,她心中感激,更不愿失礼。

两人沉默着,一时间有些尴尬,薛益率先开口道,“殿下,有些话……”

持盈不待他说完,便打断道,“英儿童言稚语,你莫放在心上,时辰不早了,我便不送你了。”

薛益的眼中显露出落寞的神情,持盈见了,心中不忍,便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的话太过生硬了。

“罢了,左右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继续等下去,”他苦笑道,“有些话,等殿下愿意听了,我再开口。”

持盈心中酸涩,喃喃问道,“薛益,为什么是我?”

这话没头没脑,薛益却明白,低声答,“这问题我想了这十几年,到如今也没能想清楚。”

“我当初,那样待你……”

当初她为了不嫁给他,逃出了帝京,他那样骄傲的人,原该因此憎恶她的。

“可惜已经晚了,”他笑着道,眼中却带着苦涩,“在殿下逃走之前,薛益就已经立下了此生非殿下不娶的誓言,我此生立过的誓言,其余均已完成,唯这一个还未见分晓,不过还好,这一生还长,我可以证明给殿下看。”

“别,”持盈脱口道,“我,我受不起的。”

薛益见此,不舍再逼她,便道,“我知道殿下还没有想明白,等殿下想明白的时候,再告诉我结果不迟。”

——

那日说了那样一番话,持盈既羞有愧,薛益再来授课,她便刻意避开,一连月余都不曾与他见面。

连赵英都察觉出了端倪,问他道,“先生,你是不是惹我姑姑生气了?”

薛益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向她道歉啊!”赵英又道。

“可长公主不肯见我,又要如何道歉。”

赵英想了想,忽然道,“先生你写下来,我去递给姑姑看,你跟她认个错,往常我若惹姑姑生气了,认了错,姑姑立马就不生气了。”

薛益便真写了信,让赵英递送,送到持盈手中时,赵英特意留意了她看信时的神情,只见她看完眼睛又红了,他本以为先生又惹姑姑不高兴了,却发觉那之后姑姑便没有再避着薛先生。

赵英便想,薛先生果然很厉害。

程太后留意着两人的变化,忍不住叫了持盈去劝道,“元元,此事端看你的意思,我也不逼你,只是这天下可还有比行周更好的选择么?你难道真要孤零零一个,等日后我不在了,又回到九安山去?”

见她不语,程太后又道,“再者,你忍心让行周孤零零的一人?都这个年纪了,膝下无子也罢了,身边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

“他是个什么样的心性,磐石一般,说要南下,即便被千刀万剐他也敢逃,除非你另嫁,否则我看他会一直等下去的,以他的才貌,天底下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你怎么就是不喜欢呢?。”

这番话敲进了持盈心里去,她对薛益,既愧疚又感激,这两种情绪压在她心中,任何一样都重逾万钧。

不光太后,怕是连薛益也以为,她是因为不喜欢他,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任性的小姑娘了,只凭喜怒便任意胡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薛益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持盈深思熟虑许久,最终决定向薛益说明一切。

“薛益,有件事,恐怕你不知道,我也不该瞒你。”她看着他,鼓足勇气道。

漱玉池边的台榭里,身边的宫人分明都她支走了,可持盈还是压低了声音,她正打算继续说下去,薛益却忽然道,“殿下想说的,可是九安山上的事?”

持盈豁然抬首,惊愕地看着他,脸上的血色也一点一点褪下去,虽已鼓起万分勇气决定和盘托出,可此时听他的语气分明已经知晓,她还是觉得不知要如何面对。

她一双手紧紧攥着袖口,想要佯装镇定,“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薛益看着她,满是疼惜地道,“隔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到了南边,也见到了殿下,又怎么会不想知道这些年里,殿下究竟过得好不好,受过怎样的委屈……”

“你这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持盈苦笑着,“这样的世道下,谁不受委屈,你知道了又如何?”

“是啊,”他接口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又有什么重要的,我不该再去探究,殿下何不也试着放下了。”

持盈红着眼睛看着他,“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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