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大义(2 / 2)
薛益对着她摇头,他是探听到行都里一些关于她的流言,又顺着那流言查到云贤师太身上。
持盈想着,也是,他再如何查,也不会查到那个人是谁的。
“我已不是完璧之身,更曾经……有过身孕,薛益,我配不上你……”
薛益看着她,只觉得心口处一阵密密麻麻的疼,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当初不在她身边,从前在金明宫时,崇宁帝与韦皇后问他可愿做她的驸马,那时崇宁帝便说,“朕这女儿,娇养惯了,怕是受不得什么委屈,你可想好了?”
那时他就想,他又怎么会让她受委屈呢,她合该就被人疼着宠着,被捧在掌中,一辈子疼惜。
可终究,她还是受着这样不堪的屈辱。
“殿下,薛益永远都是那一句话,这一生我都能拿来等,来证明给殿下看。”
“老天爷可真是不公平,”持盈忍着泪意叹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偏遇到了我这样的人。”
——
又过了十余天,赵誉终于回来了。
原本还要耽搁些时日的,可因为在过两日就是中秋了,中秋是团圆之日,他自然想回到禁中与持盈和孩子们一同过节。
他一路风尘,刚刚梳洗完毕,不等休息片刻,就传辇去往德寿宫。
程太后在午憩,他便没打扰,径直去见持盈。
赵英刚刚听完薛益讲课,忽听宫人来报,说是官家来了。
他害怕父亲回来后会查问自己的功课,心里便有些害怕,可等他见到父亲,却发觉父亲的心情仿佛是很好。
他乖乖行了礼,便听父亲问道,“你姑姑呢?”
“送薛先生去了。”
赵誉的神情微变,又问他,“难道平日里薛先生讲完了课,你姑姑都要亲自去送他不成?”
赵英点头答,“是呀!”
持盈回去的时候才听宫人来,官家方才来过,坐了一会儿,大约有政务在身,又匆匆走了。
持盈也没有多想,赵誉一走近两月,朝中积了不少政务,加之他在边境巡查的诸多事务,肯定忙着召对臣僚。
第二日是中秋,循例中秋禁中一般设曲宴,只召些宗室近臣入宫来同官家一起赏月,其余的大臣们都是在自己家中与家人团聚。
今年的中秋赏月,赵誉为迁就太上皇与太后,便下旨将曲宴设在了德寿宫的倚桂阁中。
难得此次赵桢也出现在了筵席上,不过他也只是念在中秋讲求团圆,所以略坐一坐,不到半个时辰,又回康宁殿打坐去了。
等教坊司的歌舞结束,两省都知吕思清进殿请太后官家移驾外面的赏月台,外面已经月上中天,夜空里明晃晃的一轮玉盘,今夜天气又好,仿佛是秋风将云都吹跑了,只剩下月光下的空明夜色。
“太后请看那边,”吕思清又对着程太后道,众人听闻了,便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倚桂阁临着清波池,吕思清所指正是池中的方向,众人看去时才发现,此刻清波池上一片粼粼烛光,像无数星辰闪耀,那些烛光随着水波轻晃,点点光芒如同汇成一片星海。
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是一盏盏羊皮小水灯,连绵浮荡在池面上。
不断有惊呼的声音响起,赵誉却只偏头去看持盈,她站在太后身侧,牵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见到眼前那成片的水灯自然是欢喜雀跃,她的眼里也盈满了笑意。
安排这一切,也不过是想换来这一笑而已。
他的看着,嘴角不禁微扬,可下一幕,却让他的笑意凝结起来,原来薛益就站在持盈不远处,此时上前几步,侧身同她说着什么话,让她彻底笑了出来。
观完水灯,程太后有些乏累,便先回福宁殿了,又过了半个时辰,筵席结束宗亲们也行礼告退,要赶在宫门关闭前出宫。
此时赵英却仍吵着要再去清波池边看水灯,赵蘅也跟着哥哥起哄,持盈正在劝说,就见赵誉走了过来。
“思清,”他对着吕思清吩咐道,“让宫人将那些灯都捞了。”
赵英听了哭丧着脸,却不敢言语了,只偷偷拿眼去看持盈,持盈冲他遗憾地摇了摇头,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也怕你爹爹,无可奈何。
走到倚桂阁外,辇官已在外等候多时,赵誉却道,“这儿离福宁殿不远,不乘辇了,正好走一走。”
赵官家说要走一走,持盈也只能跟着,好在倚桂阁的确离福宁殿不远。
赵蘅伸手要持盈抱,持盈正准备弯腰,却见赵誉伸出一臂,只轻轻一揽,就已将赵蘅抱了起来。
持盈便牵着赵英跟在他身侧,黄平等一众宫人则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赵誉回身时见了便对着黄平抬了抬下颌示意,平日里惯会猜官家心思的黄平此刻却不解其意,赵誉眉头微皱,言简意赅地开口,“离远些。”
黄平会意,立马带着身后的人放缓脚步,只余前面两个掌灯的小内监。
连赵英都瞧出父亲的心情不大好,他怕父亲又要查问自己的功课,便有些紧张地道,“爹爹,这些日子我都很听话的。”
赵誉低头看了看他,淡淡道,“待会儿再说你。”
听了他这话,连持盈也有些不安了,待会儿再说孩子,那现在要说谁?
忽然,她见赵誉停下了脚步,转身直直看向了自己。
他微微俯身,离她近一些,目光里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声音也变得低沉,“他叫你元元?”
持盈被问得一懵,眼里一片茫然,只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便只能不解地看着他,“谁?”
她这傻乎乎的模样实在让他又好气又好笑,他压抑着怒气,低声提醒她,“薛行周……”
方才在倚桂阁赏月时,薛益在她身侧对着她说了些什么赵誉并未听清,可他唤的那一声“元元”却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他耳中。
持盈点了点头,眼中一片澄明,并没有察觉出什么来,对他答道,“是啊。”
“他怎么能叫你元元?”他盯着她。
我都没有这般叫过你,赵誉心里忿忿地想。
当日他走的时候,想让她送一送,都得小心说出来,她倒好,日日都去送薛益。
持盈有些不解又有些委屈地道,“自年少时他便这般叫的呀。”
赵誉胸口微微起伏,像是被气得不轻,眉头也紧皱着,“女子的闺名怎么能随意让外人知道!”
持盈脱口便答,“可他不是外人啊。”
这一下,赵官家一路压抑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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