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暗慕(2 / 2)
那时秦止已在军中呆了三年,心思愈发深重。
他看了眼不远处含笑婉拒将士们敬
酒的祝荀,道:“国公慧眼识珠,我大齐有此人才是朝中之福。”
叶昌目光一亮。
秦止却又话音一转,“只是太过年轻,尚需磨炼。”
叶昌一怔。
“王爷…”
秦止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转过头来,说了两句话。
“乱花渐欲迷人眼。”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叶昌顿时面色一变。
他虽是武将,却非粗莽之辈,否则也不会给祝荀一展才华的机会。
可朝中非军营。
谢家独大,权倾朝野。祝荀一介平民,无家族可依,偏有惊世才华。这样的人入了朝,要么被谢家粉碎,要么随波逐流成为谢党。
无论哪种结局,都不是叶昌想看到的。
他素容道:“多谢王爷提醒,是微臣狭隘了。”
秦止笑一笑。
“国公言重了。叶家世代镇守南境,令嫒更是小小年纪便随国公征战沙场,巾帼不让须眉,实乃我大齐之福。叶氏一族忠心可鉴,皇兄亦感念于心。”
叶昌心中一凛。
楚王看似褒奖,实则话带机锋,含敲打之意。
这话不能随意接,也不能不接。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乃臣子本分。小女…”他神色微暗,“拙荆早逝,小女无人管教,不懂女子温柔,唯爱骑射。只可惜生做女儿身,否则将来微臣百年之后,也算后继有人了。”
叶昌早有让女儿承爵的心思,但女子承爵亘古未有,他不曾向外透露过分毫。叶家世代公爵,功勋卓著,刚才他在楚王面前举荐祝荀,怕是已让楚王忌惮,觉得他培植党羽。为打消上位者戒心,他只能隐晦表示自己对女儿寄予厚望。女子之身,本就诸多束缚,断不可能威胁江山。
火光中秦止眼神微微一闪,浅笑。
“令嫒确有大将之风,足见国公教导有方。听闻国公还有一子,令嫒如此骁勇,想来贵公子亦不遑多让。”
“说来惭愧。”叶昌提起幼子便是一叹,“想我叶家世代为将,犬子却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偏爱舞文弄墨,实不堪大用。”
秦止抿了口酒,笑意未改。
“贵公子还小,国公好生教导,将来必也是沙场猛将。”
叶昌摇头,“人各有志,犬子非练武的料子,莫说拿刀
拿枪,连捅水都提不起来,谈何征战沙场?罢了,微臣也想通了,就让他读书吧,若他能考取功名,也不算辱没叶家门楣。”
“那真是可惜了。”
秦止说完这句话,就将目光投到了别处。
叶昌知道,悬在叶家头顶上那把刀,算是没了。同时也意味着,儿子这辈子只能习文,不能习武。
好在他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倒没觉得有什么憋屈的。
秦止之所以放下戒心,还有一个原因。
他看见了叶昌极力夸赞的那位年轻军事,于谈笑间不经意落在叶妩身上的目光。
那神情他很熟悉。
皇兄就是这样看皇嫂的。
少男少女,朝夕相处。
实是一段良缘。
只是他没想到,他很是欣赏的步桓,也看上了护国公的宝贝女儿。
秦止冷眼旁观。
叶昌若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该怎么做。
他很乐意看叶妩和祝荀结成良缘,甚至将来他会提拔祝荀,让祝荀入朝为官,委以重任。
只是没想到那一年朝中天翻地覆。
恭王死了,太子死了,谢贵妃死了,皇后也死了。
东宫易了主。
京中一道圣旨下达南境,将叶妩赐婚给了秦琰。
那时叶妩和步桓正情浓,分别的时候却十分决绝。她不知道,还有个人在默默的看着她。
祝荀。
**
祝荀对叶妩的心思,叶昌看得最为分明。他打算让女儿袭爵,就必然要给女儿招婿上门。
高门子弟肯定不乐意,普通人又难免心生攀附之心。
相比之下,祝荀就很合适。
他是孤儿,有才有谋,不喜功名利禄,清高却不自负。最重要的是,他对叶妩一往情深。
叶昌本来是打算再观察两年,结果一道赐婚圣旨打得他措手不及。
叶妩嫁入了东宫。
祝荀却留在了南境。
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仍旧温和谦逊,做着一个军师该做的事。
只是他变得寡言了,偶尔会看着某个地方出神。
叶昌很看重他,本想招他做女婿的,可女儿已远嫁东宫。祝荀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早已视做半子。眼看祝荀快要及冠,他想着还是得为祝荀说门亲事。
祝荀却摇头婉拒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国公府嫡
女,他也没奢求过,所以那份心思默默的藏在心里。只是他那时毕竟还年少,忍性未至炉火纯青的地步,难免从言谈举止中露出些微端倪。
出身不代表什么,不幸的是,他爱上了一个高不可攀的人。这份感情,就只能永远埋葬心底。
谁也没料到,命运的转折如此神奇。
祝荀及冠这一年,京中传来消息,陛下宾天,所有嫔妃恩赦出宫,可许再嫁。
叶妩回南疆那一天,他远远的看见纵马而来的红衣女子。英姿飒爽,眉目艳丽。
一如初见。
那一刻,祝荀尘封多年的心,活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美救英雄,那必然也是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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